我最后明确告诉她,我深信,她也是像我一样喜欢寻欢作乐,她就大生我的气!可怜的玛尔法·彼得罗芙娜也非常喜欢听恭维话,只要我想要,不用说,她活着的时候肯定就会把她的全部财产移交给我(不过此刻我酒喝得太多了,废话也说得太多了)。如果我现在谈到,在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身上会产生同样的效果,希望您不要生气。可是我很傻,又没有耐性,把整个事情都搞糟了。在此之前,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有几次(特别是有一次)很不喜欢我的眼神,这您相信?一句话,在我的两只眼睛里越来越强烈地、越来越放肆地燃起了一种欲火,这把她吓坏了,并终于引起了她的憎恨。不用细说,我们断绝了往来。这时候我又干了件傻事。我用极其粗暴的语言把她的种种劝告和请求嘲笑了一通;帕拉莎又出现了,而且还不止她一个,——总之,闹得一塌糊涂。啊,罗季昂·罗曼内奇,令妹的那双眼睛有时简直是闪闪发光,您一辈子哪怕能看见一次这种情景也好啊!我现在喝醉了,一整杯酒都喝完了,这不要紧,我说的是实话;请您相信我在梦中见过这样的目光;而且,她衣服发出的的声音也让我无法忍受。真的,我心里寻思,我准会发疯的,我从来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发狂。总之,必须和解;不过这已经是不可能了。您想想看,我当时究竟干了些什么啊?疯狂会使人糊涂成什么样子啊!罗季昂·罗曼内奇,任何时候都不要在疯狂时行事。我考虑到,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实际上是个穷苦的女子,(唉,请原谅,我并不想这么说……不过,如果表达的是同样的意思,那不都是一样吗?)总之,是靠自己双手劳动过活,而且她还要供养令堂和您(唉,见鬼,您又皱眉头了……),于是我决定把我的钱全部送给她(当时我能拿出三万卢布),只要她愿意跟我一起私奔,哪怕逃到彼得堡这个地方也行。当然,我还会发誓永远爱她,让她永远幸福,等等。您可相信,当时我是那么热烈地爱着她,如果她对我说:你先把玛尔法·彼得罗芙娜杀死或毒死,你便可娶我,——那我立刻就会照办!然而结局是非常悲惨的,这您已经知道了。当时,当我得知玛尔法·彼得罗芙娜找到了这个最卑鄙的小官吏卢仁,几乎替她做成了媒,我简直都气疯了,这您可想而知。实际上,这跟我的求婚还不是一回事?对不对?对不对啊?我发觉,您开始非常仔细地听了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
斯维德里盖洛夫不耐烦地用拳头在桌子上捶了一下,他的脸变得通红。拉斯科尔尼科夫清楚地看出,他不知不觉中一口口地喝下去的一杯或一杯半香槟酒,在他身上发生了病态的作用,——拉斯科尔尼科夫决定利用这个机会,他觉得斯维德里盖洛夫非常可疑。
“嗯,听了您这一番话,我坚信您上这儿来,是打舍妹的主意。”他直言不讳地对斯维德里盖洛夫说,想激起他更大的怒火。
“唉,得了吧!”斯维德里盖洛夫似乎突然回过神来,说,“我不是对您说过……况且令妹现在也不会容忍我。”
“她不会容忍您,这一点我也相信,不过现在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您相信她不会容忍我吗(斯维德里盖洛夫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您说得对,她不爱我;不过夫妻之间或者情人之间的事情您可保证不了,这里面总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是对世人保密的,只有他们两人清楚。您敢保证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会把我看做眼中钉吗?”
“从您的谈话中我发觉,您现在仍然在打杜尼娅的主意,并已迫不及待地想在她身上实现自己的一些意图,而且是卑鄙的意图。”
“怎么!我说出过这样的话吗?”斯维德里盖洛夫突然天真而又惊慌地问道,根本没有觉察到在他的意图前面所加的那个形容词。
“您现在还说这样的话。那么,您为什么,比方说,这样害怕?您现在为什么突然惊慌失措?”
“我感到害怕?我惊慌失措?我怕您?不如说是您怕我,cherami法文:亲爱的朋友。,真是胡说八道……不过我明白,我是喝醉了;几乎说漏了嘴。去他妈的酒吧!喂,拿水来!”
他一把抓起酒瓶,顺手往窗外一扔。菲利普送来了水。
“这都是胡扯,”斯维德里盖洛夫说。他把一块毛巾浸湿,按在头上,“我只要一句话就能封住您的嘴,让您所有怀疑化为乌有。您知道吗,比方说,我要结婚了?”
“这您以前就对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