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跟着又哄笑起来。等到稍微回复几分安静的时候,老头子就一本正经而又友善地说:“丢开这一套吧,孩子,这不是个聪明的玩笑,并且还不妥当。你要是非得异想天开寻开心也不要紧,可是你得改个称呼才行。”
“那就叫‘疯子一世’吧,傻子王国的国王!”有人提议。
这个称号立刻受到了欢迎,每个人都拉开嗓子响应,大家吼成一片:“疯子一世万岁!”跟着又是一阵怪声叫喊和喝倒彩的声音,还有一阵又一阵哄笑。
“把他拥过来,给他戴上王冠!”
“给他穿上御袍!”
“给他权杖!”
“请他登上宝座!”
爱德华就被他们拥着登上了一只充当宝座的木桶,一只破铁皮桶成了他的王冠,一条破麻布袋成了他的御袍,一根破拐杖成了他的权杖。然后大家一齐围着他跪倒在地下,齐声发出一阵讥讽的哭诉声和嘲笑的哀求声,同时还把他们那又脏又破的袖子和围裙擦着眼睛;
“仁慈的陛下啊,请您给我们开恩吧!”
“高贵的陛下啊,请您宽待我们这些善良的子民吧!”
“陛下,您就发发善心吧,赐给我们高贵的一脚,让我们痛快痛快吧!”
“陛下,您就发发善心吧,啐我们一口唾沫吧,让我们沾沾您的福气吧!”
“陛下,请您用力踩踩脚下的土地,让我们亲吻过那片土地以后也变得像您这样高贵吧!”
爱德华这次并没有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他在心里这样想:“你们的嘲笑,我暂时忍受一下吧。你们是不知道实际情形,才这样狂笑的。刚才你们确实为我三呼万岁,并且大家都是以严肃的态度来欢呼。我会原谅你们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这群乞丐就动身开始向东方流浪。可怜的小王子爱德华没有机会逃走,在流浪途中寒风刺骨,一双赤着的脚已冻得麻木,没办法只得随着乞丐们忍受着艰苦向前走。由于天气寒冷,乞丐们也没有了昨晚的活力,都不声不响、哆哆嗦嗦地埋头赶路。
老头子把爱德华交给雨果照顾,命令做“父亲”的约翰·霍布斯,不准再虐待这个孩子,又嘱咐雨果,对他不准太粗鲁。自然,做领袖的也得有做领袖的德行,才能博得大家的爱戴。
过了一会儿,天气渐渐晴朗起来,乞丐们不再哆嗦了,他们恢复了精神,开始相互戏弄打闹,还不时拿过往的行人取乐。人们碰见这群家伙就让路,对他们那种下流的侮辱也默不作声,谁也不想招惹他们。他们于是也越来越放肆,路过别人的家园时总忘不了顺手牵羊带走一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并不值钱。
到了中午的时候,这群乞丐走到一个大村庄。老头子命令道:“喂,现在大家分头进入这座村庄里,各管各的,收获越多越好。一小时后,再到这里来集合。要小心注意,不要让警官捉到了。如果被捉到的话,还是跟从前一样,吹口哨作信号。到时候,大伙儿跑去威胁警官,叫他乖乖躲开,让我们顺利通过这个村庄。凡是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定可渡过难关。在这样偏僻的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也不能太大意了,以免出错。各自去吧!”
于是,这一群人就分头走进村庄里去。爱德华和雨果是一组。
雨果到处窥探,没什么东西好偷,忍不住发牢骚说:“这个村庄真是穷透了,没法子,我俩只好去讨钱了。”
“什么?我们俩?你一个人去吧,我是不干的。”
“什么?你不干?你这个混蛋,你是从什么时候改行的?”
“改行?你这是什么意思?”
“咦,咦,不要装疯卖傻。小鬼又发疯了,你在伦敦不是一直到处讨钱吗?”
“不要说这种无聊的话,我从来就没有讨过饭。”
“说谎。你的父亲说,你从三岁起就出去讨饭,不要再自命清高吧。”
“你刚才说我的父亲,是指约翰吧!他不是我的父亲。那家伙说的都是假话。”
“算了,别把你那装疯卖傻的把戏表演得太过火了。我要是把你这番话告诉你的父亲,他非狠狠收拾你一顿不可。”
“用不着你麻烦,我自己会告诉他的。”
“我很喜欢你这种精神,实在是很喜欢,可是我并不佩服你。你想啊,我们的日子本来就过得够苦的,挨揍的机会并不少,犯不着装疯卖傻来挨揍。会装疯卖傻是一种好货色,但聪明人不会随便糟蹋它。好吧,既然你不愿意乞讨,那么做小偷你总会吧?你到人家厨房里去偷点面包来吧。”
“你不要说这些胡说八道的话了——实在叫我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