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怪杰辜鸿铭-中国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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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你的法律,你,是我的;此外一无所知,这便是妇人最幸福的知识和荣耀。

确确实实,中国人理想的妇女形象中这种至善至美的温柔特性,你从其它任何民族的理想女性形象中都无法找到,——没有任何文明,无论是希伯莱、希腊还是罗马,都不具备这一特性。这一完美的、神圣而非凡的温柔,只有在一种文明——基督教文明,当它臻于极致的文艺复兴时期才能找到。

如果你读过薄伽丘的《十日谈》中格瑞塞达(Griselda)那个美丽的故事,你将从中窥见真正的基督教的理想妇女形象。然后,你就会懂得中国人的理想妇女形象中这种完美的恭顺,这种神圣的,纯粹无私的温柔意谓着什么。

简而言之,就这种神圣而非凡的温柔性而言,那种真正的基督教的理想的妇女形象,同中国人的女性理想形象是大体相同的,但它们之间也有一个细微的差别,假如你仔细比较一下基督教中的圣母马利亚的形象,她不同于中国的观音菩萨,而恰恰与杰出的中国艺人所刻画的女妖形象相同,你就能看出这种差┍稹—基督教理想妇女形象同中国人女性理想形象间的不同。圣母马利亚很温柔、中国的完美女性也温柔;圣母马利亚优雅悠然,轻灵绝妙,中国的理想女性也同样轻柔优雅,妙不可言。然而,中国的理想女性要胜一筹的是,她们还轻松快活而又殷勤有礼(debonair)。要想对“debonair”一词所表达的这种妩媚的优雅有一种概念,你不得不回到古希腊,——

O ubi campi Spercheosque et virginibus bacchata Lacaenis Taygeta!

哦,我愿去斯佩尔克斯河流经的原野以及泰奇托斯山麓,那斯巴达姑娘们跳着(疯狂的)酒神舞的地方。

事实上,你将不得不去到得沙利的原野和斯佩尔克斯河流过的地方,去到斯巴达姑娘跳舞的泰奇托斯山麓。

毋庸讳言,中国自宋朝以来,那些可称作孔教禁欲主义者的宋代理学家们把孔教弄窄了,使其变得狭隘和僵化了,而在这一思维途径下,孔教精神,中国文明的精神被庸俗化了。——从那时起,中国的女性丢掉了许多优雅与妩媚——“debonair”一字所表示的。因此,如果你想在真正的中国人理想的女性形象中看到“debonair”所表达的优雅与妩媚,你将不得不去日本,在那里甚至直到今天,依然保存着唐朝时期纯粹的中国文明。正是中国理想女性形象那神圣而非凡的温柔所形成的、“debonair”一字所表示的这种优雅与妩媚,赋予了日本女子以“名贵”的特┱鳌—甚至于当今最贫困的日本妇女也不例外。

谈到“debonair”一字所表达的这种妩媚和优雅的特色,请允许我在此引用几句马太·阿诺德所说的话。阿诺德把英国古板拘泥的新教教徒的理想女性形象,同法国灵巧娇嫩的天主教徒的理想妇女形象相对照,比较法国诗人毛里斯·盖兰(Maurice de Guerin )的那位受人爱戴的妹妹欧仁妮·盖兰(Eugénie de Guerin),和一个写过题为《艾玛·达萨姆小姐》(Miss Emma Tatham)一诗的英国妇女,然后他说:法国妇女是郎格多克(Languedoc)的一名天主教徒,英国妇女则为马格特(Margate)的一名新教教徒,马格特英国新教那古板拘泥的想象,体现在它所有无聊乏味的议论中,体现在它一切丑陋不合宜之中——补充一句,也体现在它所有的予人裨益之中。在这两种生活的外形和样式之间,一面是郎古多克圣诞节上古尔琳的“nadalet”,她复活节在泥地里做的礼拜,她作为圣徒一生的日常诵读;另一面则是达萨姆小姐的新教之赤裸的、单调空虚和狭隘的英国仪轨,她与马格特霍雷广场上的礼拜者合伙结成的教堂组织:她用软绵绵、甜腻腻的声音对那激昂短诗的吟唱:

我主耶稣知道,并感到了他血液的流动,

“那就是永恒的生命”,那就是人间的天国!她年轻的来自主日学校的女教师,和她那身为可尊敬阶层之领袖的托马斯·罗先生——在这两者之间,差异多大!从表面上看,这两种生活仿佛是相似的,可一究她们生活的全部详情,却又是多么不同!对于这种不同,有人说是非本质的和无关紧要的。不错,这种差异是非本质的,但若认为它是无关紧要的,那就错了。在英国仪轨之新教下的宗教生活明显缺乏优雅与动人之处,这绝非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它是一种真正的弱点。这件事你们应该解决,而不能留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