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比洛夫卡村只不过名分上是那个……他到底姓什么来着？喏，就是那个宾诺奇金的产业；可是掌管产业的并不是他，而是索夫龙说了算，是他独掌大权。”

“真的吗？”

“那还有错！他把这个村子当作自己的产业来掌管，那边儿的农民个个都欠他的债；每一个人都像家奴一样地给他卖命：支使这个赶车，支使那个干这种活儿或干那种活儿……呼来唤去的，随意由他使唤，可把人折腾苦了！”

“好像他家的田亩并不多呀？”

“不太多？光是从赫勒诺夫一家人那里，他就租了八十亩，在我们这儿他也租了一百二十亩；再加上他自己还有连成片的一百五十亩。而且他不光是靠经管土地发财，还倒卖马匹、牲口，还有柏油、牛酪，再加上大麻，凡是能赚钱的事儿，他都干！……这个家伙太机灵了，真是聪明过头了！这个鬼东西，发大财了！最遭人恨的是，他的心太黑，手太狠了，动不动就张口骂人，伸手打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根本就不是人！大家都说他是一条狗，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是条疯狗！”

“那他们为什么不控告他呢？”

“哎呀！他们的老爷才不管这些事儿呢！只要没人欠租，乐得清闲，他才不操那份心呢，他还管什么呢？嗯，你去告他，试试看，”安巴季斯特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哼，他就会把你……嗯，你去试试看，……没用！他肯定要收拾你的……”

这时我想起安季波父子请愿的事，就把当时所亲眼目睹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你就等着瞧吧，好戏在后头呢！”安巴季斯特把握十足地说，“这回他不把安季波生吞活剥了才怪；准得把他整个吞下去。说不定，村长这会儿正拷打他呢。……你说，这个可怜的老头儿这下可要遭殃了！他凭什么要遭这份罪呢。……你大概是不知道，他在村民会上跟他争吵过，就是跟那个总管，安季波准是忍无可忍了。……这种吵吵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总管却怀恨在心，想方设法来报复，于是就开始整安季波。现在把这个老头整得够受的了！这个总管是一条狗，是一条疯狗！——上帝原谅我张口诅咒他，——这个家伙就是软的欺负硬的怕，狡猾得很。谁家要是有钱，人口又多，他才不敢去碰一下呢。这个秃头鬼！可是这一次对安季波就太不像话了，太飞扬跋扈了，就是欺负人家太老实了。安季波的儿子还没轮上去服兵役，就硬给拉去当新兵了，真是太横行霸道了，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上帝原谅我张口诅咒他。”

看，这一主一仆就是这样两个货色！我们聊完以后，就出发去狩猎了。

1847年7月于西里西亚萨尔茨勃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