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突跃为世界强国，不是无因可寻的。团结、纪律、组织适应（也可以说是摹仿）、尚武以及刻苦，这些都是他们伟大的特质。要想表明日本有真正的民族力量，最好是提到日本每年的新书出版量，那个数量比英美还多，只是逊于德俄两国。

但是缺少合理精神，柔和习气，与批评自由，这也是现代日本的危险所在之处。日本用鹅步走上了强国的前伍，但是故意延缓时日去作鹅步，是极其疲乏的事；不假思索去永作鹅步，是极其危险的事。

日本无疑的走上了前伍。我觉得他所以走上前伍，是单凭他的强大性格，而不加以深思熟虑所致。明治维新是行着鹅步的程序，使日本转变为一个近代国家。这一显明的例证，表明以现代工业科学军事的武器，放在一个紧密微小的岛国手中，加上该国固有的封建式的尚武忠君的精神，会发生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日本把西洋文明整个吞咽下去，连同西方所有的军国主义、资本主义、国家主义以及维新主义。他把这些东西加盖在一个封建社会之上，没有时间去为自己盘算。由此他的文明变成了机器化，缺少幽默，不近人情。这种机器化而缺乏幽默的特征，可以由呆板庄重的日本海关职员和警察看得出来。这也可以由日本人的桀傲性格和军人妄动上看得出来，他们在外交上俨已向世界挑战，就连英国也看不在眼里。

日本人的这种桀傲自恃，一定曾使西园寺和其他元老派感到头痛。日本由于极端猖狂自恃，在国际间自陷于孤立的地位，遂又与德国订盟契交，在他自己也是莫明其妙。这就证明了我所谓的日本人缺少机智，单凭武力是不会常能如愿以偿的。

可借现在日本连他的武士道也丧失了。日本自己激起了中国人的反日情绪，反而妄图压服那种自然的表现，这是有机智者所不为的，更其不机智的是想借飞机大炮去消灭那种反日情绪。日本人竭欲消除中国人的反日情感是不容置疑的事，同时他们把事情看得过于严重，于是结果弄得更糟。他们不知道有些东西，就是用炸弹也无法消灭。他们想要制服反日情绪，无异是想要制服自然的因果律。就是大炮，也不能与自然作战。

日本如今在中国所得到的结果，正与他原来的企图相反。日本人最易引起恶感的一种性格，现在不幸居于一切之上，于是其政治影响所及，无处不有。这种强烈的性格，日本军人表现得最甚。日本自由派的人物，必已看到“骑虎不下”的危险，正向着毁灭之途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