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五阿拉伯隧道

海底两万里[电子书]

海马追到了离小艇20英尺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用它那不是长在嘴下而是长在嘴上的鼻孔猛吸了一口气。接着,海马纵身一跃,向我们扑了过来。

小艇没能避开海马的撞击,差点没被掀翻,足有一两吨海水灌进了小艇,我们必须把水舀出去。幸亏舵手眼疾手快,小艇是侧面而不是正面受到了撞击,没有被撞沉。尼德·兰一手死死地抱着艏柱,一手拿着捕鲸叉不停地往巨大的海马身上乱刺。这个庞然大物用牙齿牢牢地咬住了船帮,像狮子叼着狍子甩头一样,把小艇掀离了海面。我们都被掀翻在船上,前倾后仰,东倒西歪。要不是加拿大人坚持不懈地同这头畜生搏斗,并最终刺中了它的心脏,我真不知道这次冒险会是个什么结局!

我听到了牙齿咬铁皮发出的吱嘎声,海马不见了,拖走了捕鲸叉。不一会儿,小桶重又浮出了水面。没隔多久,海马的尸体也浮了上来,仰面朝天。小艇划了过去,把海马拖在后面,驶向“鹦鹉螺”号。

这只海马重5000公斤,必须使用大功率的起动滑车才能把海马拉上潜艇平台。加拿大人坚持要亲眼目睹宰杀海马的所有细节,于是水手们就当着他的面宰杀了海马。当天晚餐,侍者就给我端上来几片经潜艇上厨子精心烹调的海马肉。我觉得味道好极了,甚至可以说,就算比不上牛肉,至少要比小牛肉好吃。

第二天,2月11日,一大群燕子停栖在“鹦鹉螺”号,又为“鹦鹉螺”号的配膳室增添了一道鲜美的野味。这是一群埃及所特有的尼罗河海燕,黑喙、红爪、灰头、圆点斑,眼睛四周长有白点,背、翅和尾巴呈浅灰色,腹部和脖子为白色。我们还捉到了十来只尼罗河野鸭,这是一种美味野禽,白色的颈部和头顶上带有黑色的斑点。

“鹦鹉螺”号以中等航速航行着,可以说,“鹦鹉螺”号是在慢悠悠地航行。我注意到,我们越向苏伊士运河靠近,红海海水的盐分就越少。

下午5点左右,我们在北面望见了穆罕默德角,穆罕默德角位于苏伊士湾和亚克巴湾之间的阿拉伯半岛中部岩石地带的尽头。

“鹦鹉螺”号驶入通向苏伊士湾的尤巴尔海峡。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座高山,在两湾之间俯视着拉斯·穆罕默德角。这就是奥莱伯山,即西奈山,摩西当年就在这座山顶上当面见到了上帝,神灵的光环因此不断地笼罩在奥莱伯山的山顶上。

“鹦鹉螺”号时而在海面上航行,时而潜入水中行驶,晚6点从外海驶经位于海湾底端的多尔湾。海湾里的海水就像是染成了红色似的,正如尼摩艇长说过的那样。过了一会儿,夜幕降临,在一片沉闷的寂静中,偶尔传来了几声鹈鹕和夜鸟的鸣叫,以及怒浪拍打着岩石的巨响,或是海湾远处汽轮桨叶搅动时发出的低沉响声。

从8点到9点,“鹦鹉螺”号一直在海面几米以下的水层航行。根据我的推算,我们应该离苏伊士很近了。透过客厅的舱窗,我看到了被电灯光照得透亮的海底岩石。我感觉到海峡变得越来越狭窄。

9点15分,潜艇重新浮出了海面,我登上平台,由于心里急着穿越尼摩艇长说的那个隧道,所以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拼命地呼吸着夜间的新鲜空气。

不一会儿,在茫茫黑暗中,我看到了一缕苍白的灯光,雾气使灯光失去了部分光彩,在距离我们一海里远处闪烁着。

“那是一座漂浮的灯塔。”有人在我身旁说。

我转过身,原来是尼摩艇长。

“那是苏伊士的灯塔,”尼摩艇长又说了一遍,“我们就要到达隧道的入口。”

“进去不那么容易吧?”

“是不容易,先生。我得按老习惯待在驾驶舱中,亲自指挥驾驶。现在,请您下来,阿罗纳克斯先生,‘鹦鹉螺’号就要潜入水中,等‘鹦鹉螺’号再浮出水面时,已经穿过了阿拉伯隧道。”

我跟着尼摩艇长走下平台。舱盖板关上了,储水舱灌满了海水,潜艇潜入了10米多深的水中。

我正准备回自己的卧室,艇长叫住了我。

“教授先生,您愿意陪我一起去驾驶舱吗?”

“求之不得!”我回答。

“那么请吧。这样,您可以亲眼目睹这次既在地下又在海底航行的整个过程。”

尼摩艇长领着我走到中央楼梯。他打开扶梯中部的一扇门,我们沿着上层纵向通道往前走,来到位于平台前端的驾驶舱。

驾驶舱每面墙长六英尺,和密西西比河或哈德逊河汽轮的领航舱非常相似。中间竖着一台垂直放置的轮机,通过齿轮组与位于“鹦鹉螺”号船尾的操舵链相连。驾驶舱的板壁上装着四个透镜舷窗,以便让操舵手在驾驶舱可以观察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