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五阿拉伯隧道

海底两万里[电子书]

“兰师傅,你只要一拿起捕鲸叉,就会手痒?”

“确实如您所说的那样,先生。”

“某一天让你重操旧业,在你曾经捕杀的鲸类动物清单里再增加这只鲸类动物,你不会不乐意吧?”

“我非常乐意。”

“那好,你可以去一试身手。”

“谢谢,先生。”尼德·兰回答,双眼炯炯有神。

“只是,”艇长又说,“我建议你最好别失手让这头海马跑了,这也是为你好。”

“捕杀海马有危险吗?”尽管加拿大人直耸肩,我还是要问。

“是的,有时候会有危险,”艇长回答,“这种动物会调过头来攻击进攻者,将捕捉它的小船掀翻。不过,对于兰师傅来说,就无须害怕这种危险。兰师傅目光敏锐,臂力过人。我之所以叮嘱他别放过这头海马,是因为人们把海马视为一道美味的野味,我知道兰师傅是不会讨厌有好吃的肉的。”

“啊!”加拿大人说,“那畜生的肉真的很好吃?”

“是的,兰师傅。海马的肉是真正的好肉,十分值得称道。在马来西亚,那只是王孙贵族餐桌上的佳肴。由于人们对这种可以做美味佳肴的动物大肆捕杀,海马和它的同属海牛已经变得越来越稀少。”

“这么说来,艇长先生,”康塞尔很认真地说,“如果这头动物恰巧是这一种类动物的最后一头,从有利于科学的角度考虑,放了它是不是更好?”

“也许吧,”加拿大人揶揄道,“不过从有利于膳食的角度考虑,还是捕杀它更好。”

“那就去捕捉吧,兰师傅。”尼摩艇长催促道。

这时,潜艇上的七名船员和往常一样,一声不吭、毫无表情地登上了平台。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捕鲸叉和一根类似于捕鲸用的绳子。小艇被解开了,从船位上拖了出来,放到海面上。六个划桨手各就各位,操舵手掌着舵。我和尼德、康塞尔坐在小艇的后面。

“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艇长?”我问。

“我不去了,先生,祝你们打猎成功。”

小艇离开了“鹦鹉螺”号。六个划桨手奋力划着船桨,朝着漂浮在“鹦鹉螺”号两海里外的海马疾速驶去。

驶到离这只动物几链远的地方时,小艇放慢了行驶速度,船桨在平静的海面上悄无声息地划着。尼德·兰手握着捕鲸叉,站立在小艇的前端。捕鲸叉通常柄后面拴着一根长长的绳子,被刺伤的动物拖着捕鲸叉挣扎、逃走时,必须赶紧松开绳索。我们现在用的这根绳子只有十来法寻长,绳的一端拴着一只小桶,小桶浮在水面上就可以发现海马在水里的行踪。

我站起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加拿大人的敌手。海马,也称儒艮,很像海牛。海马椭圆形的身体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两侧的侧鳍末端长着真正意义上的指头。海马与海牛的区别在于,海马的上颌两侧各长着一根尖长的、朝外的獠牙。

尼德·兰准备捕杀的海马,体形庞大,长度至少不下七米。它躺在海面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这可是捕杀海马的最佳时机。

小艇小心翼翼地靠近海马,只相距三法寻了,划桨手把船桨悬在桨架上。我半蹲着,尼德·兰的身体稍稍向后一仰,一只手熟练地将捕鲸叉掷了出去。

忽然,只听到一声呼啸,海马却不见了踪影。尼德猛力掷出去的捕鲸叉,无疑只击到了海水。

“真是活见鬼!”加拿大人怒气冲冲地大喊大叫着,“我竟没有击中那畜生。”

“不,”我说,“那动物受伤了,瞧,那是海马流的血。但是你的捕鲸叉没有留在海马的身上。”

“我的捕鲸叉!我的捕鲸叉!”尼德·兰叫喊道。

水手重新划起桨来,舵手驾驶着小艇向漂浮在海面上的小桶驶去。捕鲸叉捞上来后,小艇又开始寻找逃走的海马。

海马时不时地浮出海面呼吸空气。海马飞快地游动着,看来受伤并没有使它变得虚弱。水手们用力划着,小艇沿着海马的行踪穷追不舍。好几次,小艇距离海马只有几法寻远,加拿大人正准备投掷捕鲸叉,海马又突然潜入水中不见了,捕鲸叉根本派不上用场。

读者可以想象,性情急躁的尼德·兰此时会有多么愤怒。他用英语中最恶毒的粗话诅咒着倒霉的海马。我呢,尽管眼看着海马一次又一次挫败了我们的计谋,可还不至于像尼德那样大发雷霆。

我们紧追不舍,追了整整一个小时。我开始想,怕是捕捉不到这头海马了。就在这时,这只动物起了使自己后来追悔莫及的报复念头。海马反扑过来,向小艇发出了攻击。

海马这一举动当然没有逃过加拿大人的眼睛。

“当心!”加拿大人叫喊道。

舵手用他那种奇怪的语言说了几句话,大概是提醒手下的人要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