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动冯·波克并不是件容易活儿,那个壮硕的大块头拼命反抗。终于,我们一人拽住一条胳膊,架着他慢慢走到花园小径上,而就在几个小时前,当他接受那位著名外交能手道贺之时,他还曾踏足此地,感到豪气干云,雄心万丈。结束最后这一下挣扎,他被抬起来扔在小车的空座上,手脚依旧被捆得死死的。他那宝贝的提箱也挤在旁边。
“我保证,只要环境允许就让您更舒服一点,”做完收尾的布置以后,福尔摩斯说,“请恕我冒昧,可否点一支雪茄放在您嘴上?”
但再多的殷勤对生气的德国人而言也都是徒劳的。
“我想你应该意识到,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他说,“如果是你们的政府授意要这样对待我,就将升级成战争行为。”
“那么您的政府和这一切举动又算是什么意思呢?”福尔摩斯说着,轻轻拍了拍提箱。
“你只配代表你自己。你没有逮捕令,无权扣押我。整个行动绝对是非法的、野蛮的。”
“绝对是。”福尔摩斯说。
“绑架一位德意志的子民。”
“还偷窃他的私人文件哩。”
“哼,你还是识相点,你以及你的帮凶。一路过村子的时候,要是我大声呼救——”
“亲爱的先生,您倘若干出这等蠢事来,可能就要替我们的乡村酒馆壮大那两块委屈的招牌啦,权且当个路标叫做‘普鲁士吊摆’如何。英国人本是有耐心的,但眼下他们有点情绪失调,只要不去招惹他们,自然相安无事。别耍花样,冯·波克先生,您还是老实跟着我们乖乖地去苏格兰场,然后大可托人去请您的朋友冯·诃灵男爵,看看您往后是否还能填补他在使节随扈名单中预留的缺额。至于你嘛,华生,你还是入伙儿重操旧业吧,在我看来,伦敦可离不开你呀。陪我在这天台上站一会儿,今夜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安静闲适地交谈啦。”
两个朋友亲密地聊了一会儿,再度回味着过去的那些时光,而他们的俘虏却总不死心,扭来扭去妄图挣脱身上的枷锁。当他们转向车子的时候,福尔摩斯回身一指月光下的大海,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好像有东风要来了,华生。”
“我看不会吧,福尔摩斯。还挺暖和的。”
“善良的华生老弟!你就像这个多事之秋里的一块磐石。总要刮起东风的,这股大风在英格兰的上空还从未光顾过。凛冽刺骨啊,华生,我们当中可能有好多人在风暴来临之前就已然凋谢。但大风之巅,上帝同存,只待风暴一扫而空,一块更纯净、更美好、更坚实的土地将展露在阳光下。发动车子,华生,是时候启程了。我还有一张五百英镑的支票必须赶早兑现,因为签字人要是能反悔的话,他肯定会停付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