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致意-爱国者

福尔摩斯探案集[电子书]

我的朋友最明显的弱点之一,就是无法容忍那些警觉和智商都不如他的人。

“完全可能,”他说着便转过脸去,“我要检验车厢的时候,碰巧就没了。华生,我们已经做完了在这里所能做的一切。不必再麻烦您了,莱斯垂德先生。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动身去乌尔威奇查查看。”

在伦敦桥,福尔摩斯发了一封电报给他兄长,也递给我过目。上面写着:

黑暗中闪现一丝光亮,恐稍纵即逝。请速派专人到贝克街守候,带上在本土的全部已知外籍间谍或国际特务名单,附详细住址。

夏洛克

“那应该是有帮助的,华生,”他补充道,而此时我们已经坐在奔往乌尔威奇的列车上了,“我们理当感激我的哥哥迈克罗夫特,他把一桩称得上是扑朔迷离的奇案托付给了我们。”

他那殷切的脸庞依然显露出强烈的旺盛的精力,正向我表明,某个新颖的极富启发的细节已打开一条振奋人心的思路。试想一只猎狐犬,垂着耳朵,耷着尾巴,懒洋洋趴在窝里的那副德性,相较于同一只狗,却目光如炬,脊腱如弓,沿途嗅猎追踪的这般雄姿——这正是从清早以来在福尔摩斯身上发生的变化。几个小时前,他还是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样子,在迷雾笼罩的房间里,裹着黑灰色的晨衣,烦乱地徘徊游弋,而眼下却判若两人。

“有载体,有余地,”他说,“我太迟钝了,竟没意识到这种可能性。”

“可我还是两眼一抹黑。”

“谜底我也看不透,但我萌发一个念头,或许能带我们走得更远些。那小子是在别处遇害的,而他的尸体却落在一节车厢的头顶。”

“车顶上!”

“很惊人,对吗?可你再把事实推敲一遍。坠尸的地点恰好就是列车在岔道拐弯时颠簸摇摆之处,这难道纯属巧合?那个位置不正好导致车顶的物体滑落吗?可岔点并不会影响到车厢里面。要么尸体是从车顶掉下去的,要么就出现了绝妙的巧合。现在再来考虑血迹的问题。显而易见,如果体内的血液已经洒在别处,到铁轨上就流不出血了。每个细节本身都具有某种暗示。凑起来,它们便形成了合力。”

“车票,别忘啦!”我叫道。

“不错。我们原不能解释车票遗失的原因。陈尸车顶就说得通了。每件事都吻合在一起。”

“但倘若真是这样,我们仍旧远未揭晓他的死亡之谜。的确,案情没有变得简单些,反倒更加离奇了。”

“或许是,”福尔摩斯忖度着,“或许是。”他又深陷冥思,直至这趟慢车最终停靠在乌尔威奇站。他叫住一辆马车,从口袋里掏出迈克罗夫特的纸条。

“下午我们还得走访不少地方,”他说,“我想首先需要关注的,当属詹姆斯·沃尔特爵士。”

这位名宿的宅邸是一幢优雅的别墅,四周的绿地缓缓伸展到泰晤士河畔。我们抵达的时候,雾气正在消散,一道微薄的潮润的阳光穿透了云层。听见有人摁铃,男管家便出来开门。

“詹姆斯爵士,先生!”他神色庄重地说,“詹姆斯爵士今晨去世了。”

“天哪!”福尔摩斯惊呼道,“他,是怎么走的?”

“先生,或许您不介意进来,探望一下他的胞弟法伦廷上校吧?”

“好啊,求之不得。”

我们被引进一处昏暗的客厅,片刻后,走来一位五十开外高大贵气的男子,正是已故阁学的弟弟。他蓬头垢面,魂不守舍,完全看得出这家人正遭受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谈及家变,他的声音几近哽咽。

“全怪这桩可怕的丑闻,”他说。“我的兄长詹姆斯爵士,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能承受如此失责的事故。这令他伤心欲绝。对他所主管的部门,他总是以效率为自豪,这次却出现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们本希望他能够提供一些线索,帮助我们澄清真相。”

“我可以负责任地讲,这件事对他是一个谜,就如同对您和对我们大家一样。他已经配合警方报告了他所知道的全部。当然他毫不怀疑,卡多甘·韦斯特有罪。但其余的一切就不得而知了。”

“您不能对此案提出任何新的看法吗?”

“我本人一无所知,除了先前的所见所闻以外。我不愿失礼,可是您应该体谅,福尔摩斯先生,眼下我们疲乱不堪,也只好请您赶紧结束这次会谈。”

“完全出乎意料,”我的朋友说道,此时我们又搭上一辆马车,“我怀疑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这位可怜的老人自尽!如果是后者,可否视作因为渎职而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们只得把这个问题留待将来。现在我们该转向卡多甘·韦斯特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