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stament(遗嘱)。”努瓦基耶的目光示意姑娘的手指就在这个词上停下,从而说明了意思。
“遗嘱!”公证人喊道,“事情非常清楚了,先生要立嘱。”
“是的。”努瓦基耶接连示意道。
“这实在太妙了,先生,您不得不承认。”公证人对惊诧不已的维尔福说。
“是的,”维尔福说道,“更妙的恐怕是这遗嘱了,因为,无论怎样,我总觉得如果没有我女儿的巧妙提示,这遗嘱便不可能逐条逐句地写下来。然而瓦琅蒂娜与遗嘱内容关系可能过于密切,由她来解释努瓦基耶·维尔福模糊不清的意愿恐怕不尽合适。”
“不,不!”瘫痪病人示意道。
“什么!”维尔福先生说,“瓦琅蒂娜与您的遗嘱内容无关?”
“无关。”努瓦基耶先生示意道。
“先生,”公证人说道,这件事已引起他极大兴趣,打算日后在社交界可以拿这奇妙故事的每一个细节炫耀一番,“先生,刚才我还以为不可能的事,现在我倒觉得是很容易做到的。这份遗嘱纯属秘密立嘱,按法律规定,只要在七位证人面前宣读,并当全体证人面,立嘱人表示认可,公证人给以密封,遗嘱即为有效。至于立嘱所需的时间,也就比一般立嘱稍长一些而已。遗嘱开头部分的格式是固定的,总是那么几句话,至于具体内容,大部分可以按照立嘱人的财产状况确定,也可由您提供情况,因为您曾管理过这些财产,当然是了解的。但是,为使遗嘱不引起异议,我们应使之具备完整无缺的公证性,不妨打破常规,我请一位同行来协助我,遗嘱将由我们两人按立嘱人口授共同拟就。您觉得这样可以了吗,先生?”公证人接着问老人。
“可以。”努瓦基耶示意说,他的意思已被人理解,显得很高兴。
“他想干什么?”维尔福暗暗自问,他官位显赫,不得不有所克制,而且他也猜不透父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转身吩咐把现在这位公证人推荐的同行请来,但是巴鲁瓦已经听到要请人,而且猜测到主人的心思,所以早就去请人了。于是,检察官吩咐请夫人过来。一刻钟后,所有的人都来到瘫痪老人的房间,第二位公证人也已赶到。两位公证人仅交换了几句话就取得一致意见。公证人先向努瓦基耶读一份泛泛其谈的,没有什么具体内容的遗嘱格式,然后,可以说是为了测试一下立嘱人的神志如何,第一位公证人朝努瓦基耶转过身去对他说:“立嘱的时候,先生,都要说明受益人是谁。”
“是的。”努瓦基耶示意道。
“您是否知道您的财产总数有多少?”
“知道。”
“我来给您报几个逐渐增加的数字,当我念的数字,您认为与您财产总数相符,您就示意我停下。”
“好的。”
这一问一答显得非常庄严,而且,精神与物质之间的斗争可能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明显可见。这种景象当然不因为我们想说是雄伟壮丽而就是雄伟壮丽了,但它至少是非常奇特的。大家都围着老维尔福,第二位公证人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准备笔录,第一位公证人则站在老人面前进行提问。
“您的财产超过30万法郎,是不是?”他问道。
努瓦基耶示意是这样。
“您拥有40万法郎?”公证人问。
努瓦基耶没有任何表情。
“50万?”
“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60万?70万?80万?90万?”
努瓦基耶示意是的。
“您拥有90万法郎?”
“是的。”
“是不动产吗?”公证人问道。
努瓦基耶表示不是。
“是证券?”
努瓦基耶示意是的。
“证券都在您自己手中吗?”
努瓦基耶朝巴鲁瓦望了一眼,老仆人立即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只小盒子回来。
“您是否允许把这盒子打开?”公证人问。
努瓦基耶表示可以打开。
于是盒子被打开,里面果然是90万法郎的国债券。第一位公证人把债券逐张递给他的同行,数目与努瓦基耶表示的一致。
“很好,”公证人说,“很显然,他的智力完全健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然后他朝瘫痪病人转过身去。“所以说,”他说道,“这90万法郎的本金按您投放的方式,每年可给您带来差不多4万里弗的收入?”
“是的。”努瓦基耶示意说。
“您打算把这笔财产留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