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钻石是真的,这位先生是巴黎一流的珠宝商,他肯出5万法郎买。只是,他要核实一下钻石是不是我们的,要你跟我一样向他说一遍这钻石是怎么奇迹般地落到我们手里的。先生,您先请坐,天真闷热,我给您找点喝的凉爽一下。’
“珠宝商仔仔细细打量起客栈里边的样子,这两口子的寒酸样是一目了然的,他们要卖给他的钻石倒像是从哪位王子的首饰匣里弄出来的。‘您讲吧,太太,’他说,肯定他想乘男的不在,女的不受她男人影响,看看他们两人讲的话是不是对得起来。
“‘啊,我的上帝!’女人像连珠炮似地说了起来,‘这是天赐的恩惠,我们想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亲爱的先生,1814年或者是1815年,我男人跟一个叫爱德蒙·唐泰斯的水手有来往。卡德罗斯把那可怜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可那人却没有把我男人忘了,临死的时候把您看到的这颗钻石留给他。’
“‘可是那个人怎么得到钻石的呢?’珠宝商问,‘他是不是进监狱前就得到了?’
“‘不是的,先生,’女人回答说,‘好像是他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个非常有钱的英国人,后来这关在同一间牢里的英国人病了,唐泰斯像待亲兄弟一样照料他,英国人出狱的时候把这颗钻石送给唐泰斯。唐泰斯却没有英国人那样走运,他死在监狱里,就把钻石留给我们,他托的那位可敬的长老今天上午把钻石给我们送来了。’
“‘说得一样,’珠宝商自言自语地说,‘总之,这故事刚一听不像是真的,现在看来不像有假。现在没有讲定的就是这价钱了。’
“‘怎么没有讲定?’卡德罗斯说,‘我觉得我要的那个价您是同意了的。’
“‘就是说,’珠宝商接着说,‘我答应出4万法郎。’
“‘4万法郎,’‘卡尔孔特人’喊道,‘出这价我们就不卖了。长老告诉我们,这钻石值5万法郎。还不算托座。’
“‘长老叫什么名字?’商人也不嫌累,他又问道。
“‘布佐尼长老。’女人回答说。
“‘是个外国人吧?’
“‘他是意大利人,芒图一带的,我想。’
“‘把钻石给我看看,’珠宝商接着说,‘我得再看看,宝石这种东西第一眼常常看不准。’
“卡德罗斯于是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只黑皮盒子,把盒子打开,递给珠宝商。一看到这榛子般大的钻石,‘卡尔孔特人’的眼里立刻闪出贪婪的火光。那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像现在见到的一样。”
“你是怎么想的呢,听壁脚的先生?”基督山问道,“这种美丽的神话你信吗?”
“我信,阁下,我看卡德罗斯不像个坏人,我也觉得他没有多大能耐,犯不了罪,连小偷小摸都不行。”
“看来你是好心有余而阅历欠佳了,贝蒂西奥先生,你认识他们说的那个爱德蒙·唐泰斯吗?”
“不认识,阁下,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后来也只是在尼姆监狱见布佐尼长老的时候,我听他说起过一次。”
“好,说下去吧。”
“珠宝商从卡德罗斯手里接过戒指,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钢镊子,一个铜制的小天平,然后把戒指上箍住钻石的金扣子掰开,把钻石从托座上取了出来,放在天平上仔仔细细地称了一下。‘我最多出到4.5万法郎,’他说,‘再多一个苏也不给了。再说,这钻石也就值这么多,我身上带的正是这个数。’
“‘噢,那没有关系,’卡德罗斯说,‘我可以陪您回博凯尔再拿5000法郎。’
“‘不行’,珠宝商把戒指和钻石还给卡德罗斯,一边说,‘不行,再多就不值了,我已经后悔出这个价,因为钻石有一点小毛病,一开始看我没有注意。不过,算了吧,我说话算数,说了4.5万法郎,我决不改口。’
“至少您得把钻石重新镶戒指上吧。’‘卡尔孔特人’尖刻地说。
“‘那是。’珠宝商说,接着把钻石镶好。
“‘好吧,好吧,’卡德罗斯说,一边把那只首饰盒装进口袋,‘我们卖给别人吧。’
“‘行呀,’珠宝商接着说,‘但是别的人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你们说的这些话别人听了不会轻易相信的。像你这样的人有一颗值五万法郎的钻石说不通,他就会告诉那些当官的,你得先把布佐尼长老找回来,可是能拿值两千金路易的钻石送人的长老是不多的。法院首先就把钻石收走,把你送监狱,假如查明你是无辜的,过了三四个月放你出来,戒指已经在法院的书记室里不翼而飞了,要不他们给你一颗3法郎的假钻石,而不是5万,也不是5.5万的真货。你得看到,我的朋友,买下来也是冒点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