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温斯基。”
秃头这个外人走了以后,剩下的十三个人就在省执委会主席办公室里凑到一张大桌子的周围。
“你们看……”朱赫来用手指按着一张摊开的地图,“这是博亚尔卡车站,离这里六俄里是伐木区。这里堆着二十一万立方米的木柴。一支劳动大军在那儿辛辛苦苦干了八个月,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其结果呢——一场骗局,铁路和城市还是得不到木柴。因为必须先从六俄里外的伐木区把木柴运到博亚尔卡车站,为此至少需要五千辆马车不间歇地运一个月,而且每天得运上两趟。最近的一个村庄离伐木区也有十五俄里,而且奥尔利克和他的那帮匪徒还经常出没于此地。你们明白吗,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看,按照计划,伐木应当从这儿朝车站方向推进,而这些混蛋却反过来朝森林深处砍伐。他们的用心险恶:我们无法把伐倒的木柴运到铁路线上。确实,我们连一百辆大车也搞不到。你们看,他们就用这一招来整治我们……这并不亚于暴动给我们的威胁。”
朱赫来紧握的拳头狠狠地落在那张蜡纸制成的地图上。
虽然朱赫来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很清楚,面临的困难有多么可怕。严冬已经来临。医院、学校、机关和成千上万的居民必将受到严寒的侵袭,火车站的人多得像蚂蚁窝,可火车一星期只能开一次。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朱赫来松开了拳头说:
“同志们,只有一条出路:在三个月内从博亚尔卡车站筑一条窄轨铁路到伐木场,全长六俄里,争取一个半月之内,让这条铁路通到伐木场的边上。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一个星期了。要完成这项工程,”由于喉咙上火发干,朱赫来的声音变得沙哑了,“需要三百五十个工人和两名工程师。在普夏—沃季察有铁轨和七个火车头,是共青团员们在仓库里找到的,因为战前曾经想从那儿铺条窄轨铁路通到城里。不过,工人在博亚尔卡没有地方可住,那里只有一座已经倒塌废弃的林业学校。我们只好分批派人去,每批干两个星期,时间再长,人会受不了的。阿基姆,我们派共青团员去,怎么样?”没等对方回答,他又继续说:“共青团应当把能派去的人都派去。首先派索洛缅卡区的团员和城里的一些团员。这项任务十分艰巨,但是,只要我们向共青团员们解释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城市和铁路,他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铁路管理局长表示怀疑地摇了摇头。
“这么干未必会有结果。眼下是秋天,阴雨连绵,紧接着是冰天雪地的冬天,要在那荒郊野地铺设六俄里的铁路太难了。”他疲惫地说道。
朱赫来连头都没回,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
“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你早该把伐木的事好好抓一抓的。这条专用线我们一定要建成。我们总不能坐着什么也不干,等着冻死。”
最后几只工具箱被装上了火车。乘务组人员也已各就各位。此时细雨蒙蒙,大滴透明的水珠沿着丽达湿漉漉、光闪闪的皮衣上滚落下来。
丽达紧紧地握住托卡列夫的手,轻声向他告别:
“祝你们成功!”
老人灰白色眉毛下的那对眼睛里露出亲切的神情,望着她说:
“是啊,真是一个大难题,这帮人真是毒蝎心肠!”他嘟哝着,把心里的想法都吐了出来:“你们在这儿多加小心啦。要是我们那儿遇上麻烦,你们盯紧点,该催的地方就多催催。这些懒东西,办起事来总是拖拉。好了,我该上车了,姑娘,再见!”
老人裹紧了短外衣。丽达在他临上车时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怎么,柯察金不跟你们一起走吗?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同技术指导员昨天就乘轧道车打前站去了。”
这时,扎尔基和杜巴瓦沿着站台急急忙忙朝他们走来,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安娜·博尔哈尔特。她随随便便地披着一件短上衣,纤细的手指上夹着一支已经熄灭的香烟。
丽达观察着走来的三人,又向老人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柯察金跟您学习得怎么样?”
托卡列夫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学习得怎么样?不是你在辅导他吗?他不止一次提到你,总是赞不绝口的。”
丽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托卡列夫同志,真是这样吗?可他告诉我,他经常在我那儿学了之后,还要上你那儿重学一遍。”
老人大笑起来。
“上我那儿?……我连他的影子也没见过!”
汽笛响了。克拉维切克从车厢里喊道:
“乌斯季诺维奇同志,放我们的大爷上车吧,没完没了地讲可不行啊!没有他我们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