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尔收到了阿尔乔姆的来信。哥哥在信中说,他很快就要结婚了,要保尔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
一阵风吹走了保尔手中的那张白色信纸,信纸像鸽子一样飞向天空。他不能去参加哥哥的婚礼。在这种时候怎么能离开工地呢?昨天,潘克拉托夫这头熊已经超过了他们小队,而且正以惊人的速度继续突进。这个装卸工人正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第一,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而是拼命地鼓动本队的“码头工人”,以疯狂的速度大干特干。
帕托什金看到这些筑路工人默默地顽强拼搏,惊讶地揉着太阳穴问自己:“这是些什么人哪?他们有多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呀!只要还能再晴上八天左右,我们就能把路筑到伐木场了。常言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老了仍然懂得少。这些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打破了常规和定额。”
克拉维切克从城里回来了,还运来了他亲手烤的最后一批面包。他同托卡列夫见面之后,就在工地上到处寻找柯察金。他们亲热地互相问候。接着,克拉维切克微笑着从袋子里取出一件精制的瑞典黄面毛皮短大衣,拍拍那富有弹性的皮面,说:
“这是给你的。你猜得出是谁给你的吗?啊,傻小子,你可真笨呀!这是乌斯季诺维奇同志捎给你的,怕把你这个傻瓜冻死。这件短大衣是奥利申斯基同志送给她的,她转手就交给我说,带给柯察金吧!阿基姆曾告诉她,说你在冰天雪地里干活只穿了件夹克衫。奥利申斯基同志皱皱鼻子说:‘我可以给那位同志另外捎件军大衣去。’可丽达笑着说:‘没关系,他穿短的干活更方便!拿去吧!’”
保尔惊奇地捧着这件无比珍贵的礼物,迟疑片刻后把它套在冻得冰凉的身上。柔软的毛皮一会儿就使他的前胸后背暖和起来了。
丽达在日记里写道:
12月20日
连日来风雪交加。博亚尔卡筑路工程胜利在望了,然而严寒和暴风雪又阻止了工人的进度。在积雪之中,挖掘冻土非常困难。只剩下四分之三公里了,但这是最艰难的一段。
托卡列夫报告:工地上发现伤寒,已有三个人病倒。
12月22日
博亚尔卡没有来人参加省团委的全体会议。在离博亚尔卡十七公里的地方匪徒们把一运粮食的专列弄翻了。根据粮食人民委员会全权代表的命令,筑路工程队全体人员都被调到出事地点去了。
12月23日
又有七个伤寒病人从博亚尔卡送到城里,奥库涅夫也在其中。我当时正在车站,看到从哈尔科夫开来一列火车,从车厢连接处抬下来几具僵硬的尸体。医院里也很冷。该死的暴风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12月24日
刚从朱赫来那里回来。原来,昨天夜里奥尔利克匪帮倾巢出动,袭击了博亚尔卡。我们的人和匪徒的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他们切断了交通线,直到今天早晨,朱赫来才得到确切的消息。匪徒被击退了。托卡列夫胸部受重伤,今天就要把他送回来。夜里,担任警卫队长的弗朗茨·克拉维切克被砍死了。是他发现了匪徒并鸣枪报警的。他一边退,一边阻击敌人,但没来得及退到学校就被砍死了。筑路工程队里共有十一个人受伤。现在那里由一辆装甲车和两个中队的骑兵防守。
现在由潘克拉托夫担任筑路工地的负责人。今天,普济列夫斯基团在格鲁博基村追上了一部分匪徒,把他们统统砍死了,片甲不留。一部分非党团员,连火车都没等,就沿着铁路徒步离开了工地。
12月25日
托卡列夫和其他几个伤员已经被送回来,安置在医院里。医生们发誓要救活这位老人。他现在仍昏迷不醒。其他人没有生命危险。
省党委和我们都接到了从博亚尔卡发来的电报:“为了回击匪徒的挑衅,我们参加今天群众大会的窄轨铁路建设者、‘保卫苏维埃政权号’装甲列车和骑兵团的全体指战员,共同向你们保证:纵有千难万险,1月1日前一定将木柴运进城里。我们将全力以赴,完成任务。派遣我们的共产党万岁!
大会主席柯察金,书记员别尔津。”
在索洛缅卡我们按军队的仪式为克拉维切克举行了葬礼。
日夜盼望的木柴已近在咫尺。但是,工程进度却缓慢得令人心烦,而伤寒病每天都要夺走几十个宝贵的劳力。
柯察金像喝醉了似地双腿打颤,摇摇晃晃地走回车站。他发烧已有好几天了,可今天比往常烧得更高。
使筑路队丧失许多劳力的肠伤寒也悄悄地向保尔袭来。他以健壮的身体抵抗着,一连五天,他都挣扎着从铺着干草的水泥地上爬起来,和大家一起去上工。他穿着厚实的短皮大衣,冻坏的双脚上套着费奥多尔托人捎来的毡靴,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