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第四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电子书]

这就是萨洛梅加听到的喊声。

帕利亚内察转过身来,对应声而来的同伙急促地说道:

“把他们给我拖出去!”他指着那两个老人。两位老人被强行地拖出门外。帕利亚内察又对刚刚进屋的萨洛梅加说:“你们在门外站会儿,我要和这个小丫头谈点事儿。”

佩萨赫听见屋里一声凄厉的叫喊,急忙向门边扑去,突然,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拳,老人被打回墙边,痛得一下子昏过去了。这时,平素一向温和柔顺的托伊芭像头母狼似地紧紧抓住萨洛梅加:“啊!放了她吧,你们想干什么?”

她冲到门口,枯瘦的手指像钳子一样死死抓住萨洛梅加的上衣,使他无法挣脱。

佩萨赫醒过来后也奔过来帮忙。

“放了她,放了她吧!……哎呀,我的女儿呀!”

他俩一起把萨洛梅加从门边推开。萨洛梅加凶狠地从腰间拔出纳甘式转轮手枪,用包着铁皮的枪柄对着佩萨赫的头部砸了下去。老人一声未吭就倒下去了。

房间里又断断续续地传出丽娃的哀叫声。

他们把发了疯的托伊芭拖到外面,慑人心魄、凄厉的叫喊声与求救声在街道上空回荡。

而屋里的叫喊声却停息了。

帕利亚内察从屋里走了出来,拦住了准备推门进去的萨洛梅加,看也不看他一眼,说:

“别进去了,她已经完了。我用枕头把她稍稍捂了一下。”说着,他跨过佩萨赫的尸体,踩进浓稠的血泊之中。

他走到外面,咬牙切齿地说:“开张就不顺。”

其他人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他们的脚在房间里的地板上,在台阶上,留下了一个个的血印。

城里一片混乱。因分赃不匀,匪徒们像野兽似地相互格斗,大打出手,甚至拔刀相见,无处不在厮打。

容量为十维德罗的大酒桶被他们一桶桶地从啤酒厂里滚上了街道。

接着又挨家挨户抢夺。

没有人起来反抗。他们扫荡了每一间屋子,翻遍了每一个角落,然后满载而归,身后留下一堆堆翻得乱七八糟的破衣烂衫,被撕破的枕头和靠垫里飞出来的绒毛。第一天死亡两人:丽娃和她的父亲。夜幕降临的黑暗带来的惨况更是空前绝后。

傍晚,这群贪婪的豺狼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酒精虽然使彼得留拉匪帮神志不清,但他们仍急不可待地等着黑夜的到来,以便再动手。

黑暗中,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更容易杀人如麻,草菅人命。他们如同豺狼一样也喜欢黑夜:豺狼专门在黑夜袭击无法逃脱的弱者。

许多人终生都忘不了这恐怖的两夜三天:多少无辜的生命被毁灭,多少青年在这血腥的日子里熬白了头!伤心的泪水流成了河,而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怀着无比的忧郁,为那无法洗刷的奇耻大辱备受煎熬,为失去亲人极度悲痛。谁敢说他们比死者幸运?深巷里躺着许多年轻姑娘的尸体,她们受尽凌辱,遍体鳞伤,双手痉挛地向后伸展着,对一切已经无动于衷了。

只有在铁匠纳乌姆的小屋里,这些畜生遭到了最强烈的反抗。当他们扑向铁匠年轻的妻子萨拉的时候,这个二十四岁、身强力壮的铁匠以自己的一副钢筋铁骨,保护了自己的妻子,使她免受侮辱。

在小屋内那场短暂而猛烈的搏斗中,两个彼得留拉匪徒的脑袋被砸开了花。面对无法避免的灾难,怒不可遏的铁匠无所畏惧,拼死捍卫两个人的生命。对此匪徒们也感到非常棘手,于是,纷纷逃到河边,不停地扫射。纳乌姆的子弹快要打完了,他用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妻子萨拉的生命,自己则端着刺刀,准备冲出去拼命。但是,他那沉重的身躯刚刚踏上台阶,就被密集的弹雨扫倒在地。

邻村的一些有来头的人骑着膘肥体壮的大马来到城里,把看中的东西装上马车,然后,由他们在戈卢布队伍里当差的儿子或亲戚的护送下,一趟一趟地运回家去。

谢廖扎和父亲已将印刷厂一半的人员隐藏在他们家的地下室里和阁楼上。当谢廖扎穿过菜地返回院子时,他看见一个人在公路上奔跑。

这是一个犹太老人,穿着一件满是补钉的长衫,没戴帽子。他已经吓得面色铁灰,甩动着双手,气喘吁吁地跑着。一个骑着灰马的彼得留拉匪徒拼命地追赶着他,并弯下腰准备出击。老人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已经逼近,就举起了双手,仿佛这样可以保护自己。谢廖扎一个箭步冲了去,奔到马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老人,大吼一声:

“住手!强盗,狗东西!”

骑在马上的匪徒恶狠狠地对着谢廖扎长着淡黄色头发的脑袋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