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红军不止一次重创戈卢布的队伍。正当戈卢布与红军激战之际,帕夫柳克不从背后袭击布尔什维克,却乘机闯入一小镇,打下了红军没有过多设防的哨卡,把周围严密地警戒起来,在镇内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洗劫。当然,作为“货真价实”的彼得留拉匪帮,他们屠杀的目标是犹太人。
就在这个时候,红军把戈卢布的右翼杀得个落花流水,随后撤走了。
现在,这个蛮横无理的骑兵上尉竟不知好歹地闯到这儿,并且竟敢当着他——上校老爷的面,鞭打他的乐队指挥。不,他决不能善罢甘休!戈卢布明白,如果他现在不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头目一点颜色看看,他以后在军中必定威信扫地。
他俩虎视眈眈地对峙了片刻。
戈卢布一只手紧紧握住马刀柄,另一只手摸着衣袋里的手枪,高声吼道:
“你这混蛋,竟敢打我的人!”
帕夫柳克的手在慢慢地向毛瑟枪套移去。
“放松点,戈卢布大人,别紧张,否则您会摔跤的。您别把我给惹急了,小心我发火!”
事情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把他们抓起来,拉出去,每人赏二十五鞭子,给我狠狠地抽!”戈卢布叫道。
他的士兵和军官们像一群猎犬,从各个角落扑向帕夫柳克一伙。
啪的一声如电灯泡摔在地板上的响声——原来有人放了一枪。随后,双方犹如打群架的疯狗,相互乱咬起来。在这场混战中,有的用军刀对砍,有的揪住对方的头发,有的死死卡住对方的喉咙。那些吓得要命的太太小姐则像猪一样地嚎叫着,落荒而逃。
几分钟后,戈卢布的人缴了帕夫柳克及其部下的械,连打带拽,先拖进院子,然后再扔到街上。
帕夫柳克在争斗中丢了毛皮高帽,被打得鼻青脸肿,武器也给缴了。他简直气疯了。盛怒之下他带着手下的人,跳上马,沿着大街飞奔而去。
晚会中断了。经过这场打斗谁也没有心思再寻欢作乐了。小姐太太们断然拒绝跳舞,纷纷要求送她们回家。但戈卢布执意不从。
“不准任何人离开剧院,加强门口的警卫!”他下了命令。
帕利亚内察立即执行命令。
剧场内一片反抗声,戈卢布对此置之不理。他固执地说:“诸位先生、太太、小姐,今天我们跳个通宵。我先带头跳一曲华尔兹。”
音乐声又重新响起,但是人们已经兴味索然了。
上校搂着神父的女儿还没跳完一圈,几个哨兵就冲进来,大声报告:
“剧场被帕夫柳克的人包围了!”
舞台临街的窗户玻璃咔嚓一声被打得粉碎。一挺机枪怪模怪样地从打破的窗外伸了进来,笨拙地左扭右转,瞄准抱头鼠窜的人群;人们像躲避魔鬼似地,一齐拥向剧院的中央。
帕利亚内察对准天花板上那只一千瓦的灯泡开了一枪,灯泡像炸弹一样,砰的一声炸开,碎玻璃像雨点般纷纷落到人们的身上。
场内顿时漆黑一团。帕夫柳克的部下在外喊叫:
“统统出来!到院子里来!”接着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粗野的谩骂声。
女人们歇斯底里地大喊怪叫。戈卢布在场内跑来窜去,声嘶力竭地发号施令,力图把惊慌失措的部下集中起来。院内枪声和呐喊声乱成了一锅粥。谁也没有注意,帕利亚内察像条泥鳅似地溜了出去,从后门窜到悄无人影的另一条街上,向戈卢布的司令部奔去。
半个小时后,城内正式开战,呼呼的射击声和嗒嗒的机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胆战心惊、不知所措的居民急忙从热呼呼的被子里跳出来,贴着窗户向外张望。
枪声逐渐稀疏下来,只有城边的一挺机枪还像狗似地,不时吠上几声。
直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战斗才渐渐平息……
要杀害犹太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全城,也传到了犹太人的居住区。犹太人住的房子又低又矮,窗户歪歪斜斜的,就像火柴盒似地搁在河边肮脏的陡岸上。贫穷的犹太人就挤在这些小盒子里。
谢廖扎·布鲁兹扎克在印刷厂上班已经一年多了。这里的排字工、印刷工都是犹太人。谢廖扎和他们很亲热,相处得很好。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对付大腹便便、傲慢无礼的老板布柳姆施泰因。印刷厂的老板与工人之间不断发生磨擦。老板布柳姆施泰因一心只想多榨取工人的血汗,少支付工资,因此,工人们多次罢工,一罢就是两三个星期。厂里共有十四名工人,谢廖扎年纪最小,但他每天得摇十二个小时印刷机的圆盘。
今天,谢廖扎发现工人们情绪不安。最近几个月来时局动乱,印刷厂只收到零星的订单,全是彼得留拉总头目的一些告示。
身患肺病的排字工门德尔把谢廖扎叫到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