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我不知道走后的流年是否改变,但我知道,以前的杨天晴已经不复存在。
我不能指望些什么。所以我得学会满足。蓬帆如果张满了风,船自然会向前。
水到渠成吧。
6月23日,星期五。
我从挣扎中解脱。重新返回了学校。
窗外的风刮得似乎还是那么萧瑟,云霓也是像往常般的那么惬意。
似乎一切并没有改变多少。
流年正如她的名字,匆匆地来到,又匆匆地离去。
除了年龄的改变,什么也没有留下。
流年的位置空缺着。孤零零地看着我,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知道谁是它宿主,也怀疑我是否体内寄存着一个宿主。
我不知道。所以只有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游戏。
难以言怀。
语文课代表从流年换成了蚀晓。
蚀晓并不开心。我想是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下也不该有无报酬的职位。
换做是我,我或许也不开心。
正在上班会课。
老班头大摇大摆地看着我们,一脸,恩……在我看来奸诈的表情。
当然。我想我猜中了。
老班头走到过道来,装着一副严肃样,尽管他的话题并不是那么严肃,“介于有几位同学事例有所下降,急需换位。所以,这节课,我们来调下位置。”他装作一脸的理解。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
我的旁边,曾是流年的座位。我不想离开这个位置太远。或者说,让这个位置离我太远。
我倔强地抗争着。也许也是抗争流年的离去。
……
我第二次对老班头感到失望。他又辜负了我的期望。
“那个……班长啊。”老班头走到我座位这里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着离我两条河的第一组,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们的班长大人。老实说,并不是深情,或许用乞求会更形象一些。“班长啊……你和杨天晴同桌不介意吧?”哼,如果老师也会卖乖。那么,这就是了。
班长那小子倒是一脸不爽的表情。毕竟,班长阁下可是大腕,哪容得上我呢。
班长的一张臭脸让我有打人的冲动,班长不耐烦的行为更是让我火冒三丈。可是我都忍住了,男人的面子,在我看来,很重要。
班长背起他那三千多块钱的阿迪达斯,迈着做作的步伐向我走来。
不。不。这里是流年的位置。你这种人坐上去简直是玷污。我脑中的小人在疯狂地呐喊。
我有过一瞬间的想法,想打一拳班长,让他致残。或者,让他再也坐不上板凳。
“哼。像杨天晴这种下三滥,当然没有人愿意和他同桌的。谁叫我是班长呢?”那小子还故意叹口气,“就委屈委屈我了……”他的话语让我的火山爆发,我捏起拳头,对准他的鼻子打了过去。
可是半途、却被一双手拦住了。
苍白的,修长的,几乎和流年的手一模一样。
我以为出现了奇迹,停了下来,顺着手看去。
我想,我这时明白了一句话“希望越多,失望和绝望也就越多。”
是蚀晓的手。
她没有看着我,盯着老师,嘴巴不停地翻动着,语速快得我根本听不清楚。
直到最后几句话,她才放慢了速度:“晴天绝对有优点。我能帮助他。让我和他同桌。”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内心,却不厚道地有点窃喜。
“太好了!”恶心的班长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巴不得不和渣滓同桌呢。”他还吹了吹口哨。
可恶。我捏紧了拳头,还没有打,却听见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班长脸上。
是……蚀晓。
我的印象里,蚀晓是一个安静地乖孩子。可是现在的她和我的印象中的完全判若两人。
“老师……她……”班长捂着脸,眼里带着愤怒和惊讶。很显然,他也认为出手的会是我。
蚀晓抢在我前面替我辩护:“沈老师,我承认我动手是不对。但是班长的话语对于晴天,是比被打了一巴掌还难受的。”她特意强调了班长两个字。话说地很轻松,仿佛这间教室里不是五十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而只有我们四个。可她的话,却是格外沉重。
是呵,除了流年,蚀晓和夜阳。同龄人中,有谁真正把我当人看呢。
对。我兴许只是垃圾,要不是他们三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样表示我的感谢。我所能做的,只有沉默。
蚀晓就是这样代替了流年,坐在了我的旁边。
“谢谢。”我压低声音对她说。因为这时,有很多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们。
“没什么。”她看着桌面,脸有些发红。很显然,她和我一样不喜欢被人关住,“我只是尽了作为朋友的一份力。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或是流年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我的自尊心有些气愤。毕竟,我是一个男人,却还要被小丫头保护。
“哪怕你是男生。”蚀晓看到我的脸色,连忙补上一句,“只要我们还是朋友。”
我笑了一下。不再搭理。
我记得泰戈尔说过。
就是这日夜在我血管里奔腾的生命之流,奔腾与世界之中,按着节奏手舞足蹈。
就是这同一的生命,欢乐地从大地上破土而出,蔚为芳草无数,发为绿叶繁花,摇曳如波浪起伏。
就是这同一的生命,随着潮汐涨落,在生与死的海洋摇篮里摇摇晃晃。
我觉得因为四肢受到这生命世界的爱抚而光荣。而历代生命的搏斗,此刻正在我的血液里舞蹈,我引以自豪。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为我的生命,自尊打拼。仅仅是因为空虚的爱与友谊?
我的双眼,变得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