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先生在《品三国》中,经过精心的文字推演和人物性格分析,推出了曹操只所以成为乱世奸雄,是“逼出来的”结论,然稍加推敲便不难发现,这一论断纯属错误。
易先生认为,《三中演义》中曹操闻许邵评自己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后,“操闻之大喜”是肤浅语,因为“‘大喜’只有一个意思,就是高兴,兴高采烈去当奸雄,好象曹操立志要当奸雄似的。这就不真实,也肤浅。因为世界上没有从小就立志要当奸雄的人,奸雄都是逼出来的。”在这段话里,易先生要阐明的观点有三个:一是“曹操并非立志要当奸雄”,二是“没有从小就立志要当奸雄的人”,三是“奸雄都是逼出来的”。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前面两个观点的正确性是毋庸置疑的,即曹操并非立志要当奸雄,世界上确实也没有什么从小立志要当奸雄的人,但易先生以此为论据得出的第三点看法,“奸雄都是逼出来的”则可笑至极。奸雄固然不是人立志要当的,但也恐非是逼出来的,至少曹操本人的奸雄称号就不是被逼出来的。
易先生之所以得出这样错误的结论,原因有两点:
一、混淆了语言上的概念
易先生通过对“奸贼”、“奸雄”、“枭雄”三个词在语义上的分析,从而认为“奸雄就是‘奸猾而有雄心’。奸雄者,奸诈而又豪雄也。”,这样的解释明显是把“奸雄”曲解成了“奸猾的英雄”了,既然是英雄,那还非得用“逼”才能去当的吗?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易先生自己恐怕也如同饥饿的人见到了面包一样,并不用什么“逼”的手段,自己就乐而愿之的趋之若骛了,这岂不是自己观点的反证?况且,奸雄本义是“指用狡诈手段而谋取大权的野心家”(《新华词典》),是贬义词,根本不象易先生所理解的那样。如果易先生能遵循其本义而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似乎更有些道理,但遗憾是的,易先生却把一个重要的概念进行了自己主观上的曲解,从而导致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二、忽视了曹操本人性格上的固有弱点
易先生自己也承认,曹操是一个“奸诈奸猾”、“心胸狭窄”、“小人嘴脸”……的人,这是曹操的本性,这样性格的人,让他去当“奸雄”还用得上“逼”吗?我看反倒是让他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英雄应该用“逼”的手段才对。
易先生自己也举了几个例子来证明曹操的“奸雄”是逼出来的,我们看一下是否如此。
第一个例子是:易先生认为曹操从小就奸猾,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问题少年”,并且举了《三国志》裴松之注引《曹瞒传》中原话说,曹操少年时“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坏小子,那我们就要细想一下,就是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让他做“奸雄”还用得上“逼”吗?我看不用,他还不得乐颠颠地做啊!
第二个例子是:曹操“游荡无度”,叔父实在看不下眼了,便常常提醒曹嵩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他这个儿子,为了对付叔父,曹操便想了一个欺诈的手段,即类似于“狼来了”的故事,使得父亲不再听信叔父之言,从而自己可以任意的胡作非为。大家想一想,一个连自己父亲、叔父都欺骗的问题少年,本身不是就很“奸”吗?正如易先生自己所言,“青少年时代的曹操,是一个典型的公子哥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鬼点子和坏主意层出不穷。”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难看出,曹操的“奸”是与生俱来的,是因其性格本身固有的“奸猾”弱点发展的必然结果,决非外界环境逼迫使然,所以曹操做“奸雄”是被“逼”出来的纯属无稽之谈。
回过头来我们再从“奸雄”二字的正确释义以及结合曹操本人在政治舞台上所耍的权谋机变、狼子野心上看,他的“奸雄”也决非是“逼”出来的。“奸雄”指的是用狡诈手段谋取大权的野心家,曹操在创业过程中的任何一个行为不都恰恰验证了这一点吗?他的那些非正常手段,不正是他最终取得霸业的根本条件吗?这期间他做的哪一件事又用得上“逼”的手段了呢?
所以我们可以这样认为:
易先生本人所说的一切论调,根本无法证明他所提出的结论,反倒让我们从中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是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大错特错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