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1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Chapters　5
　　一只纤细的手伸在亦的面前，手上拿着一张洁白的卫生纸。
　　“你不觉得你应该替我擦么？”亦的嘴角拉出弧度，刚才的冷冽气质一瞬间消失不见。


　　浑身酸痛的亦在原地坐了半天，终于被无法等待而出来寻找他的陆萱找到了。软弱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张洁白的卫生纸。仅此而已。亦却依然纨绔的坐着不动，笑着对陆萱说。


　　在片刻的僵持过后，陆萱终于主动的替亦擦拭起来。亦看着陆萱的头发，眼神越发的温柔。陆萱的手指触碰到亦身上的淤血，亦也不吭声，只是迷恋的看着陆萱的头发。


　　一不小心，陆萱和亦四目相对。然后又是短暂的僵持。
　　“她其实是我妹妹。”陆萱低着头，又仔细的擦着亦的脸，然后站起来，“所以你不要管了。”
　　亦伸手撩起陆萱的刘海，透过她的眼镜看她的眼。难得的一次陆萱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亦双眼灼灼的看她。
　　“为什么？”
　　陆萱扭头想要回避亦的目光，可是亦竟然轻浮的用手触碰陆萱的脸，双手锢着陆萱的头，让陆萱直视于自己。
　　 亦变得霸道，可是他又像是在用力掩饰着什么。他的双手明明很用力，可是陆萱只在脸颊上感到微弱的触感，以及来自亦双手的一丝寒冷。陆萱知道，亦不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要亦管她的事，而是在问她和她妹妹如此的原因。没有人提示，就是如此自然的想到，好像是多年了的默契，一个眼神都来的如此顺其自然。
　　陆萱的手顿了顿，可是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在她给亦擦拭完了污垢后，她只能双眼直视于亦。亦的目光是那样软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气质，但他的每一种气质都让陆萱觉得，其实亦是个柔软的人。
　　最后陆萱还是受不了那种能够让自己融化的目光。她坐在这里，小巷外的灯光刚好照在她后背的地方，这里只有两个人。从外面看就像两个无家可归的人躲在一个角落里相互取暖，虽然这个天气并不算冷，可是从外面看依然给人一种那那样的感觉。
　　“我的父母离婚了。”陆萱平静的说着一件对这个社会平常，对她不平常的事。可是从她的平静下亦莫名其妙的又看出了那种歇斯底里。用灵魂在愤怒，可是肉体却无可奈何的柔弱。
　　“小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常闹矛盾，我就是他们的出气包。”陆萱只在第一次说了父母两个字，第二次就用他们代替。亦看着她，微微搂着陆萱的肩膀。
　　“可是陆梓涵不一样，他们都宠爱她。我是无所谓的，陆梓涵也无所谓。他们才像一个家庭，我只是局外人，每天在他们嫁蹭吃蹭喝。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会想起我，吵完了想起陆梓涵。”陆萱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侧靠在亦的肩膀上，却又显得坚强。亦忍受不了她在软弱的样子下努力坚强，于是把她拥在怀里。亦抬头看着天空，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一点温暖。可是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寒冷的。
　　“后来他们离婚了。法院把我判给陆梓涵她爸。”陆萱说着陆梓涵她爸说得那样自然，不像是一时的愤怒而故意疏远，“把她判给了她妈。”
　　 “可是陆梓涵不想他们分开。她知道孩子是维系家庭的唯一绳索，所以她想和我一起，让她们不要离婚。”
　　“可是我拒绝了。我说的是，我谁也不跟，他们每个月给我生活费，我自己生活就好。”陆萱的脸上刹那间露出笑容，可是在昏暗的角落里无人欣赏，除了亦。“他们离婚后陆萱开始在社会上混，所以钱不够了……”
陆萱的话就停止了。一件偌大的事在她口中波澜不惊的被讲完了。就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原因。
　　亦狠狠的把陆萱拥入怀抱。陆萱没有反抗，任由亦抚摸着她的头发。其实她也无法反抗，似乎刚才的话已经用尽了她一身的力量。亦把头贴在她的耳边，喃喃道，“又是家庭给予的不幸。”
　　就像，就像那时的平哥一样啊。
　　“好了，我们该走了。”亦把陆萱推开，有些轻佻的笑了。他扶着墙站起来，看着和学校完全不一样的陆萱。现在的她眼中有哀伤，那种歇斯底里的的灵魂在这个昏暗的角落显露无疑。现在亦明白，陆萱的歇斯底里不是他在学校时看见的错觉，而她本身就是如此。
　　她是如此的像那一个人。
　　不远处，阳光网吧的广告牌子在微微的闪烁，阳光的阳字只能看见日字了，还在昏暗的夜色中无力的挣扎着。
迟早也会熄灭啊……亦把淤青的手臂掩藏在衣袖下，一步一步的跟着陆萱走着。


　　“我到了。”陆萱低着头，不敢看亦。仿若刚才那个从灵魂深处歇斯底里的人不见了，是另一个人在对亦说话一样。
　　亦看着她，眼神的温柔也已经敛去，“你能说一声晚安吗？”
　　“晚……晚安……”陆萱低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晚安。”
　　她不敢抬头看亦离开，只是在亦离开半响后，抬头看亦离去的背影，然后伸手摸隐藏在头发下已经发红的脸颊。
　　“晚安。”亦走在小巷，低头对着闪着冷光的手机说。“wan，w我a爱n你。”
　　然后亦笑了，有之前对陆萱那样的温暖。然后亦又陷入沉静，在昏暗的巷道里走路，不像是一个青年，而是一个垂暮的老年。




　　“咔——”亦把门推开，父母正坐在客厅。
　　父亲的目光在亦身上充满污垢的衣服上停留片刻，竟然露出嘲讽，而不像父子之间的对话，“又打架了？”
　　“……”亦低着头。
　　“你以前是怎么说的？”
　　“我是打架了。”亦看着父亲的双眼，很干脆的直视，“你相信我，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做就不做的。”
　　“你以前怎么说的？！”亦父亲的手狠狠的敲在玻璃的茶几上，险些听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初中我第一次被人打，你说我不像个男人，只是挨打。”亦自顾自的脱着鞋子，“然后的事你知道了。现在我承诺不打架，我就绝对不打架。我像我承诺的那样没还手，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没还手。”
　　亦看着他的父亲，那个因为他操劳而已经开始生白发的亲人。
　　他的父亲坐在那里，不再开口，只是他的母亲已经已经有些呜咽。
　　“妈，我真的不会去混了。相信我。”亦看着这两个为自己操碎心的亲人，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自己的卧室门口站着看了他们一会，然后他对自己的母亲说。然后又停顿一下对自己父亲说，，“爸，你也是。”
然后亦把门关上，被靠着门。


　　 只有斥责，没有安慰。亦呵呵的笑了，初中那次，你们不是训斥我不像个男人被打不还手么，后来我当混子的原因就怪我咯。现在……呵呵，你们能给我哪怕一点温暖，能给我一点宽慰么。
　　亦看了看窗外昏暗的院子，把手机扔在床上。
　　呵呵……你们，谁，能给我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