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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麦地
二○一二年二月十日　星期五　晴

　　1
　　昨天下午遇到一桩“恶”事。又串连起一连串的“歹”事。搞得自己一直很闷，很闷。打不起精神，垂头丧气。
　　今天又完全的好了。太阳升起来，一切都是新的。
　　一进办公室过来四个学生。为着三件事情。他们找上门来，也只是因为事情太过“歹恶”，自己处理不了，于是只好来告求于我。我呢，就很干脆的把这些都处理了，噼里啪啦，从头到尾，不过五分钟左右时间。不误他们上第一节课，不耽误我干我别的事情。
　　原来就有个学生，（好像也是位小女生）说：在我们老师面前，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这是多么高贵而又伟大的评语呢。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老师狼狈的时候。有时候，真的很狼狈。想想自己也羞也恼也惭愧。
　　在学生面前，老师就应当是无所不能的。不能软弱，也就只好坚强。不能退怯，只好向前。有人说过，“学生是最好的老师”。其实，优秀的老师不是学生教出来的，是他们逼出来的！
　　2
　　还是想说说那晚看电影的事情。
　　“这是开春开学，我给大家精心挑选，重点推荐的一部影片……（学生在下面一片声的嚷，是什么片子，什么片子啊）……关于片名，现在保密。……”在开演前，我是这样对他们说的。其实秘密也就很快揭开，电影开始也就有片名。
　　观影中，学生反应也还可以。到时候也“哈哈哈哈”，到时候随着影片“啊――”。只是到后来近结尾处，我看前面面包似的段正豪不时总回头，我知道他在看后墙上钟表。不知道为着什么：1、电影没什么意思。2、太有意思了，千万不要结束。3、让尿憋的。
　　关于这场电影，我准备了好多话想说的。电影演完了，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左右。照例，还是让学生随便聊聊，而后，我就开言：我们好像和“麦子”干上了！对不对？看后面讲板上有一块“麦地”，我们平日就老说种麦子的事儿，这部影片叫做什么“魔法保姆麦克菲”，电影里面还有一片大的农场，就种的“大麦”，而在假期中，我也正好发现了一部书叫做《麦田守望者》
　　――关于那本书，原来好像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也没什么印象及兴趣。假期里，望床上一扑，恰好翻开儿子的《唐诗三百首》，在前言中提到了这么一段：一片大的麦田，一群孩子在麦田里尽情的玩耍。而麦田下就是一个大的悬崖。孩子们跑来跑去，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就从麦田里冲出来。我的工作就是把他们抓住，不让他们掉下去。而我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何地就冲出来，我也只好每时每刻的在悬崖边守望着，这就是我的工作――
　　教室里，我准备着极好的情绪对我的学生说：真的，看到那段话时，我的心里就怦的一动。我就被那段话真的吸引了，我觉得我一定要把那部书下载下来看一下，而我也下载了，看了一个开头，也读到了那句话――到现在，做一名老师，已经是16个年头。说真的，有些倦了，因为每天每时每刻总在做着悬崖边上的事情，我也真的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跑出来，而下面就是悬崖……
　　我正深情投入的在讲，就看得到，南趟中间雪晴同学又开始发呆了，靠北边一点石欣广也低了头左右在晃着，连班长苏静也只是眼睛无趣的睁着。这让我很扫兴。于是，我的饱满情绪鼓舞不起来了，只好转过话题，不再提什么麦田的事情，说一说“麦克菲”，说到里面的大象小猪，看到他们的脸在灯光下反射着红光，也兴奋起来。
　　我讲：有时候，我们对欧美教育好像是片面的理解。认为，他们的学校就只是玩，老师对学生也只是放纵不管。其实从影片中看，孩子还是需要管束的。他们的教育也有强制力，说白了就是暴力。我们国家一说，不能体罚，不能打巴掌，罚站也不行。对了，你看，孩子总是调皮的，看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呢？是，老师没有打孩子，麦克菲保姆让孩子自己动手打自己。看到这里，我就想啊……我要有那么一根魔杖，多好啊。
　　“‘手续太麻烦’（电影里的台词），你拿不到的……哈哈哈哈几个同学在笑。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开始在凳子上扭动，蠕虫一般。但我觉得最重要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而我又真的还没有麦克菲的魔杖，只好语言暴力：都坐好，谁也不能动！我还没说完。……麦克菲所说的五个勋章是什么？（李玲是我的课代表，鼓着黑脸，瞪着眼儿说：团结，勤奋，还有……勇敢……）――麦克菲保姆很丑陋，但你改掉一个毛病，她就祛除一个丑点。但你变得完美了，再看，麦克菲保姆原来是如此的美丽！不是吗？你觉得老师丑，说明你内心里还不够完美！
　　3
　　《“哧”之以鼻》
　　我想很认真的与大家探讨一个问题。
　　你们身边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时间多在冬天，也就是天气很冷的时候。这时候，人们就容易流鼻涕。但有时候是因为其他原因的感冒，鼻腔里就会有些或稠或稀的液状物。――到这里，总能想起钱中书在围城里提到一个歌手唱曲儿的状况。他说，那个歌手的声音绵软，且鼻音很重，很容易让人想起鼻腔里的副产品。也又让人联想到周星驰电影里有个如花姑娘总喜欢去鼻孔里探讨些固化物。好吧，到这里，大约也能证明两件事情：鼻腔里的确会有些特产。再者，人们对这些特产往往颇有情绪。
　　我说的这个问题中的这种人有这么有种特殊的爱好。他们喜欢做的这事是这样的：就是当鼻腔中有一种冲动，感觉有液体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上到下，马上就要飞流直下，脱颖而出了。于是，他（她）就会极其熟练本能的做出一样举动。就是做个吸收的动作。鼻头皱起，上唇也上翻助兴，伴了一种犀利的空气振动，“嗖”地一声，把那种液体吸收回本部。问题是，这种办法并不能正本清源，那东西也极有耐心的又一次出现，又壮大，又鼓勇而出。他（她）也极熟练本能的重复着鼻头，上唇，“嗖”地又将其活捉回去。如此以往，两方都乐此不疲，得意洋洋。
　　我最初有印象的一个如此高手，是我上初中时的同桌。刚调好桌，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长什么面貌，她已经先声夺人的表明了自己的绝技。说这话，其实和学校的某种制度有关系，这也是多年以后，我听从一些医学掌故得知，但也不敢太确切。因为学校里每天都要跑早操，早晨空气又极干冷，又加了跑动时的尘土。于是在校学生多得鼻炎（那掌故中是这么说的。）同桌也应当是老鼻炎了。上自习课时，她就总在我右边“呼哧呼哧――嗖！呼哧呼哧――嗖！”她又是一个很极致凶猛的一个人，比如对自己的鼻涕就表现的绝决。她往回吸的那口气很有霸道，嗖地一声，直吸到嗓子眼处，这还不算完，而后“咕嘟”一声，吞咽下去。完了吗？还没有。咽完了，她就长出一口气，“呃――唵”（大约是这两个字的合音。）好像是很享用的意思，也许是一种战胜的踌躇感。我的这位同桌女士每天每个自习都热情的表演着，并且她的声效方面做得又如此强大。而我真的承受不了了。她那边“咕嘟”“呃――唵”……好像不是吞到她肚子里去，倒也像我也分得一杯羹。后来又看什么专题片，看蛤蟆吞苍蝇，也是“咕嘟”一下吞到肚子里……哦，不到几天功夫，我终于崩溃了。我不去找到班主任老师，要求调桌。我还当着他的面给他表演了一下，也加上声效。于是，我们班主任老师就批准了我的请求。但又特意嘱咐说：你这些话，不要再给别人说了……
　　现在再回想起来，当初的我，是不是有些过分呢？就算现在再写出这些，如若真的我那同桌再看到的话，她会骂我吧？但，真的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啊！只是不太习惯你的那个表演而已。虽然那也不能算是你的错吧。现在我也想不出她的模样。大约是圆鼓鼓的脸，黑黑的。一条长辫子很长，坐下来能垂过凳子面了。
　　多年后，我参加工作了。两个办公桌对在一起。我对面是一位同样刚毕业的实习生。胖女孩儿，个头好高，好像比我还猛出一些。眯着眼儿，很爱笑，一笑两个虎牙。她还爱读诗词，声音也好听，只是没什么轻重缓疾，一如清流直泻：“碧云天，黄花地……”最难得，她脾气也如身材般的宽厚，嘻嘻哈哈大大咧咧。我们说话也并无拘束。
　　终于，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多了那情况。“呼哧呼哧，嗖――”。也可能是我少年时阴影太重了，也就一时按捺不住，顺口说一句：你别老在那里“呼哧，呼哧”好不好？要不，我给你找张纸，你擤出来！――我记得，当时我在说这话时，是面带了笑的，语气也不沉重，尽量表现的随意嘻哈一些。她当时也是含了笑，眯着眼儿回一句：我就是不愿意让它们脱离母体。哦，当初在场的人也好像并非我们两个，大家也都很轻松的笑了两声。也就如此了。
　　但后来，那胖女孩儿再没和我说过话。有时必要工作两句，也是冷清敷衍了事。再后来，她调离了我们单位。再再后来，我们又在路上遇到。当时与我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同事，他们两人见面甚欢，聊的也开心投入。我就干冷在一边，也陪了讪笑，说两句话，人家只是爱理不理。――没办法。只怪当年自己唐突吧。
　　现今，我还在原来的单位。老房子推倒了一排又一排，新楼房也建起一层又一层。我们办公室里早换了几拨又几拨人了。就在去年，我们又添了新成员。彪形大汉，威风凛凛。说话豪迈又不失独特风味。春去秋来，秋过冬至。发现此位也有些雅好。并且，我也真的认为他是一种个人爱好，而不是一种客观需要。因为听风辨器，他鼻腔里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不过空气而已。但他就喜欢用力的抽风（我发誓，我绝无半点贬损意。）抽得时候又极性情豪迈，这阵强风从体外抽进去，气息强大，逆势而上，直冲口腔深处处。据说，人的上腭内软处，有个悬垂物，气息经过可以振动出声。我们夜里睡觉打呼噜就是如此原理。按一些无聊专家论证，看似简单的呼噜，实则威力惊人。大约相当于如何功率的风钻声。我们这位大汉就有这本领，并且不必等晚上睡觉，与他同床共寝才有福消受。大白天，他就能展示。比如，说话间正意气风发处，比如，安静静正思想入定时，比如刚刚破门而入，比如转身又扬长而去。他都有可能来这么两下。当然也是气势磅礴，如春雷，如爆破。如虎啸牛鸣，惊心动魄锐不可当。
　　另，还有一位女士优雅。平日间安静冷酷，但也有此好。喜欢抽动鼻腔，表达情绪。对于这些内敛沉静的人来说，也许这是她们的一种思想方式，人生态度。我不得而知。
　　好了。不说了。我也已经过了有话乱讲的年纪。但有话不说，背地里零敲碎打，是不是更显得龌龊？那我就再负责任的说两句。人家此等爱好，也又算不得什么不好吧！就算是不好，人家也是自产自消，自得其乐是不是？碍你旁边人什么整体？你不喜欢，人家又没强迫你怎样，你若自己也喜欢，也学习照搬就是了。
　　也许，我们应当把真正的谴责放置在别的地方。比如，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胡喷乱吐。这样不好。孔子说了：不能随地甩大鼻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