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戈依靠着地铁站的廊柱上,恍恍忽忽。一目十行的读着——
······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爸爸指着襁褓中还没睁开眼睛的我说:“只有你妈才要你!”他好失落,妈妈怀孕时做过CT检查是儿子,出来的结果却是个黄毛丫头。
可怜的妈妈,生下一个女儿成了她一生无法修改的错误,不断在爸爸那里在奶奶那里受气。她只能抱着我哭:念念,你一定呀争气呵给他们看看,女儿一点也不比男孩差!
我很听话很听话,我拼命读书。中考的时候,妈妈为了专心照顾我,休了长病假。
······两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需要输血,妈妈自己是严重贫血,只好求爸爸给我输血。爸爸验完了血,黑着脸回来了······
我出院回家,家里没了爸爸的踪影。爸爸和妈妈离婚了。
我挨着妈妈的脸,轻轻的说,“妈,没什么的。我来做你的同居女友。”我感觉到妈妈冰凉的泪滴在我脸上,嘴巴却咧开来笑着“这样也好,谁也不能把你和妈分开了!”
我高二了,功课多的要命。妈妈的场里却催她回去上班,妈妈居然放弃了总厂会计的职务,自动选择下岗。她只会说,“念念,等你考取了大学等你有了自己的独立生活妈妈再去寻找自己的独立生活也还来得及。”嘿嘿!其实,我早就下定一百年不会动摇的决心,这一辈子,就和亲爱的妈妈同居到底!
“我是妈妈的全部支撑妈妈没我活不了!”念念用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摸着那张月亮般温柔的妇人脸,“妈妈身体特别不好,爸爸为了我已经离开了她······”
她哽咽了一下,虚张声势,换一种凶巴巴的口气:“总之,你别想第三者插足!”
米戈有些心酸,又有点心乱,他无力的靠在廊柱上,喃喃说:“好吧,好吧!”
“那你和我拉勾,不许反悔!”念念伸出了左手的小拇指,米戈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两只弯曲着的小拇指,颤抖的勾在了一起,勾成了一个发烫的小写的X。
想到从此要背负那么辛苦的秘密,两个人真想抱头痛哭一场。
左括号从此失踪了老长一段时间,米戈倒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找到了念念的学校,看见他底着头,竖着领子从里面出来。“念念!”他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可是念念见他,拔腿就跑,惶惶的喊:“别靠近我,你会倒霉的!!!”
米戈的腿好长,蹬着漂亮的“NIKE战靴”,三步两步撵上去和并排。米戈看见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眼皮浮肿,左脸赫然一个巴掌印,“谁打的?”他失声问到。
念念赶快别转头,脚步加快,“不要你管!”
他拽住她胳膊,“这事我管定了!”
念念挣脱,“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右括号你是左括号!”米戈道,“我只知道我们一起在承担痛苦,我们和亲人没什么两样!”米戈看见念念的眼泪水在眼眶里兜兜打转,就是不落下来,害的他提心吊胆。
念念拉开一个饮罐子,米戈清楚的听到气泡在空中破碎的声音。念念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递给米戈。米戈犹豫了一下,接过去喝了一口,“你喝的是啤酒?”他吃惊了。
“还有呢?”念念变戏法似的。又拉开一罐,咕嘟嘟猛喝,米戈劈手给抢过去,“不可以,妈妈会担心的。”他恳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