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浮萍不居萍水时何来自相逢,
卜算者若不以卜算之卦为命轨欲走另途又会如何呢?
转眸间,嘉鱼却又化成了素衫一抹,发髻纵然再是高盘些许却也遮掩不住那支熟悉玉钗。原来竟是六界中的幻象么?只是这些能力,是你本身所拥有的或是谁所替你施下的呢?把那指尖挪离僵硬,脚上所系着的铃铛终于发出了些声响,只是所跟着的那几人却依旧是未曾发觉……夕颜顿有些黯然之意,眸中有些许漠然自被沉淀中又被挖出,额间玉兰间那一点微粉色却是越发深色了起来。
天宇中烟霞却是不知觉间飘荡而出,有些玉竹间水声潺潺流动的细声传来,早已不知是何时,夕颜却只是知晓她自是被星魂察觉到了……却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自脑海中重叠数遍,他却只是并未于人群中出声,却只是以心念隔着些修长玉竹传道而来——“少司命此次出行,却不知是有何事?若是被那东皇阁下与月神知晓,怕是又会哪般?可是要小心些的好……”回眸间,却又离不得那森冷之意。
森冷得有些似三月里春寒一般,只是那时却还有些醉了游人的桃花枝之类存在,引得一些仿佛自寂静湖里投掷而出的石块,并未砸跑那依稀未被闹得不悦的青鱼一尾。夕颜并未于儒家荀子所在之处停留多时,闻得那阵蓦然响起的琴声之时,便是稍早于一处待着那一行人所谓今日之辩和之术,既是星魂一行人来时的一部分目的,那便也应是那墨家一行人所该留意多处之事了罢。
微阖上双琉璃紫眸,刚欲于一寸枝头稍息些许时刻,却是远远见得二名儒家弟子自远处堪堪而来。嘴中自是喃喃有语,只是稍走近时却见得其中一人衣裳却甚是凌乱于儒家弟子一日三省中来说,倒也算有些不伦不类之意了罢……只是,却都又是那般小之个子,倒也有些像那月神等人曾略微提及之女——高月公主今年该是的几何模样。想必,也是与那项氏一族的少主与那荆轲之子仿佛年纪了。只是却又不该是……与墨家交好之人,却又如此光明正大于秦兵许多的儒家内行走想也是不大可能的罢……
岂料才欲放下心中之疑虑,却是听得那个子更为小些的男子喊道——“少羽。”却是心中疑虑又起,想来,项氏一族的少主却也是唤名为少羽……莫非,此二人真是那阴阳家所要抓捕的二子?却也倒像是张良张子房他所能思虑到之处,若是置于儒家,又有谁能够料到会是这般呢?自是不会多虑……也是最为安全的了。
只是今日即来并非为此目的,却也是罢了吧。若是日后再相遇,那便也只能是无奈之举了。唇边似有些欲挂起叹息之意,却又是止住了,只是却是不可惊动这二人了罢……微微拈来些叶片,随意地朝一处射出,以示警示……这便也是够了罢,想来即使那其中一人听闻并非聪慧之辈,项氏一族的少主定是也能会意罢。
果然不出几时,伴着声大声喊叫,自那枯枝间的略微空隙间望去,却是见得那原是被吓得跌在地上的男孩便是被人迅速地拉起扶走了。却是再听不见他那口中哇哇的念词了,侧过头时,却是见得那一行人缓缓而至,儒家弟子便是早已围于门口。想来定也不能过近而窥了,却也只能闻得些许公孙玲珑的声音……
“……子房本以为阴阳家却是只派来了大秦护国法师之一星魂,岂料,少司命却也是在此观望已久了?”忽地,自身后却是传来了些有些戏谑的一道声音,音量并未极大却也是显得能及清脆。——是他,心中未来得及有多分惊讶便是答道——“只因故人所托,前来寻那嘉鱼……”
再乍看那张良身侧时,却正是那一袭素衫的嘉鱼,正一脸不解。
十。
(此章嘉鱼第一人称=-=。)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
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
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
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诗经·国风·王风·黍离》
随着那抹浅蓝长衫者伫立于一树之下,枝上却是一袭紫衣女子回眸时却是眸底凝转住分漠然,如画者笔下只余下一笔微微错愕的女子,有些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却是有些像那年离家时却曾闻得的声响,怀旧之声,却非自故人。有些黯然之时,却是见那紫衣女子视线停于我之身上。却又是一语而出,“——只因故人所托,前来寻那嘉鱼……”
——南有嘉鱼,如此甚好。忽地想念起那年母亲一袭绿衣时,有些吃力地托起我笑道来,于是我那沾满了唾液的小手便是按得那竹简上些字迹甚为模糊。再观那枝上少女,那一透明的面纱下却是唇角便似笑非笑。我却是有些恍惚,随后,却又见她的视线再次停驻于我那高盘起的发髻上斜插的玉钗……原来她竟是注意到了此处么,略微苦笑之意浮上唇边。
这却是张良与我无异,却只是他却曾言过不过是托我保管罢了……只是,今日却不知为何,竟是莫名地欲将此钗插于发髻之上。……想来,她定是早已认得张良的罢,且,一定有并不算得上浅的渊源……或许,我是不该管来?
本欲开口道来缘由,却是见她眼眸别开,迎上我的眸光,却是一片漠然,宛如一方毫无波动的池塘里,即使有两三的荷花又何?却只是失了光彩……我苦笑,嘉鱼却只是想要一番平静,想来,我终究还是与张良无缘……罢了,不过短短的相识而已,便要做那惜别之意,嘉鱼终究还是学不来……
“少司命……”垂首本欲不再言语,岂料却是听闻得他的一句呼唤之声,原来,竟是阴阳家之少司命么?那方士的卦辞却是未算错,只是我与她之间,又是有何纠缠会存在呢?是今日,或是日后?思来复去,终究还是欲出口解释那钗的真实来历,岂料却还未及开口,那少司命却是不再言语瞬间便也不知是往何处而去。不待我自呆滞中反应过来,他却是又一脸轻松地拂袖就欲往那堂中而去。
“可胜那公孙玲珑者可是到了?”我终于是问道。终是缓缓追上其身影之时,瞥过那人群之中,却是捕捉到了两抹极其陌生的身影,他缓缓别过身来,却又是笑得令我不知所谓,或者可以言说为——意味深长。于是,我便也能猜到一二——那人定是在那二陌生的儒家弟子之中。
只是,我却不能够知晓,少司命究竟是往何去?而他心底之中,又是将她置于何处?却又是想过往我既不知亦无法猜测,那么,又辗转于此处又有何意?
几欲踏入正堂之时,他却是回首问道:“今日嘉鱼为何是欲插上此钗?”
我一怔,却只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正于纠结之处时,他却是一丝不改的戏谑之笑——“既已是如此,那便如此了罢……最后,总是该有些出处的。”出处?那又是何?阴阳家与儒家又能有何结果呢?嘉鱼不知……嘉鱼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