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完我的表白就站了起来，我们又回到圣克鲁，只是到了巴黎以后我才同她分手。回到巴黎后她就满脸愁色，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回答说：‘我觉得像这样的日子一生中不是很多。’我的心怦怦直跳，简直都要把胸膛跳穿了。

“这一天后的第一个星期日我又同她见了一次，第二个星期日我们又见面，后来每一个星期日我们都见面。我带她去布吉瓦尔、圣日尔曼、拉菲特宫、普瓦西以及郊区所有情人幽会的地方去玩。

“这小妖精，现在轮到她来‘撩拨’我了。

“我完全失去了理智，3个月后我娶了她。

“您说有什么办法呢，先生！我只是个职员，孤零零一个人，也没有家，没有人帮我出主意！心想有了妻子生活也就温馨甜蜜了！这就娶了这个女子做夫人！

“这倒好，现在她一天到晚都在骂你，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喋喋不休地饶舌，扯着嗓门唱米塞特的歌。噢！米塞特的歌，实在太讨厌了！她还同送煤炭来的工人吵，见到看门女人向她讲两口子的私事，见到邻居家的女佣向她讲床上的秘密，见到上门来送货的人向他们讲丈夫如何如何，脑子里塞满了荒唐的故事，愚昧的迷信，糊涂的想法，莫名其妙的偏见，每次我同她说说话，先生，我每次都是伤心得灰溜溜地哭了。”

他心情非常激动，像是上气不接下气似的，没有再说下去。我望着他，心里对这可怜的糊涂虫很同情，正想对他说点什么，汽船停了，我们已经到了圣克鲁。

那个搅得我神魂颠倒的小女子站起身下船，她从我前面走过去，这时朝我瞟了一眼，还偷偷微微一笑，笑得简直让你发疯，接着便上了码头。

我匆匆追过去，但是我旁边的这家伙抓住我的袖子。我猛地一甩挣脱了出来，他接着一把拽住我礼服的下摆，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后拉，一边说：“您千万去不得！千万去不得！”声音说得那么响，大家都不禁转过头来。

我们边上的人都哄然笑了起来，我痴痴地呆在那儿，憋了一肚子火，可又不敢发作，生怕出丑闹什么笑话。

汽船又开走了。

那小女子站在码头上，满脸懊丧地看着我离她越来越远，而我旁边那个人也真是讨厌，一边搓手，一边贴着我耳朵小声说：

“我可是帮了您一个大忙，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