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卜吕梅街的柔情和圣德尼街的史诗/第十二卷 科林斯/八 一个名唤勒·卡布克可能实际并非勒·卡布克的若干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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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一个名唤勒·卡布克可能实际并非勒·卡布克的若干疑点

一件凶残的、惊心动魄的事,在伽弗洛什离开不久便发生了。这一事件很为重要,如果我们对它弃而不谈,那么,整个的故事就会留下很大的缺憾,我们设计的画面就称不上完整,如果那样,在爆发革命、社会变革产生阵痛的伟大时刻,读者就不会确切地看到它的真实的突出特点。

我们知道,这支队伍是由形形色色的人混杂而成的,大家并不互相询查对方的来历。安灼拉、公白飞、古费拉克等人沿途招兵买马的时候,有一个叫勒·卡布克的人加入了队伍。此人穿着一件两肩已磨损的搬运工人的布褂,说话粗声大气,指手画脚,一副蛮横的嘴脸。谁也不认识他。他喝得烂醉。也许是装作喝醉了。他和另外几个人从酒店里拖出一张桌子,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这叫勒·卡布克的一边与大家频频举杯,一边在端详着街底后面那座凌驾于整条街之上、面对着圣德尼街的高大的六层楼房。他忽然喊起来:

“伙计们,明白吗?要射击,就得到那房子里去:守在那些窗口里,来一个干一个!”

“不错,但是,那房子进不去,门关起来了。”另一个酒客说。

“我们去敲!”

“人家不会开的。”

“我们去砸。”

勒·卡布克跑到了楼房前。门上有个大门锤。他提起门锤敲起来。没有人开门。又敲,仍没人应声。再敲,仍没人理睬。

“里面有人没有?”勒·卡布克喊起来。

不见动静。

随后,这勒·卡布克端起步枪,开始用枪托砸门。那是一扇古老的甬道大门,顶是圆的,低矮、窄狭,是栎木做成的,质地坚固且包着铁皮,装了整套的铁件。枪托震得一片响,但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楼里的人似乎被惊动了。四层楼的一间房子亮了,并且从窗口出现了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他举着蜡烛,满脸惊慌。那老人是门房。

勒·卡布克停了下来。

“先生们,”门房问,“你们要干什么?”

“要你开门!”勒·卡布克说。

“先生们,这不行。”

“我要你快开门!”

“不成,先生们!”

勒·卡布克端起步枪,瞄准了门房。他在地面,天很黑,门房看不见他的动作。

“到底开不开?”

“不行,先生们!”

“到底开不开?”

“我说过,不行,我的好……”

门房还没有说完那句话,枪已经响了。子弹射入老人的下巴,穿过咽喉,从后颈窝飞了出去。那老人连哼都没哼一下,便登时倒在窗台上死去。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窗口留下了个不动的人头,一缕白烟向屋顶升去。

“活该!”勒·卡布克喊了一声,把枪戳在地上。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肩膀被一只鹰爪般尖锐的手死死抓住。随后,他听到一声吼:

“跪下!”

勒·卡布克转过头,看见了安灼拉那惨白、冷峻的面孔。安灼拉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安灼拉听到枪声之后赶了过来。他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死死揪住勒·卡布克的衣服,又吼了一声:

“跪下!”

这个20岁的娇弱青年,以一种无比的威严,使一个膀大腰圆的杠夫跪了下去,就像将一根芦苇压到泥淖里。勒·卡布克曾试图抗拒,但是,他感到自己已被一只超人的巨掌掌握住了。

安灼拉敞着衣领,面色苍白,头发散乱。此时此刻,他那张近似女性的脸,却跟古代的忒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