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奥路斯.普劳提乌斯回来了,对乌尔苏斯的话,他立刻表示赞成。再说,他们也没有权力把他扣留下来。他说:“如果我们要移交一名国家的人质,那么我们必须把她所有的随从也一起交出去。”然后,他就在她妻子的耳边急速低语道:“她需要多少奴隶,就给她多少奴隶。百夫长不能拒绝带走他们。”
这多多少少抚慰了吕基娅,而这也取悦了彭波尼娅,她可以在和她们信仰相同的奴隶中仔细挑选,可以让她身边围绕着她精选出来的仆人。除了已成为多年基督教徒的乌尔苏斯,她还选中了给她保管衣物的老女仆,两个塞浦路斯梳发人和两个日耳曼浴室女仆,她们的忠诚值得信任。她想,上天注定,新信仰的种子现在要撒到皇宫里去了。
她还写了几句话给阿克提。阿克提是尼禄的获释奴和红颜知己,曾经是他最宠爱的情妇和女奴。据说那个草菅人命的暴君爱她,如果他真能爱上什么人的话。她请阿克提给吕基娅照顾和庇护。她从来没在任何一个秘密集会上看过阿克提,在那些集会上,教徒聆听信仰的福音书,或者是聆听云游的门徒和使徒布道。不过,从他们那里,她听说到,阿克提从来不回绝他们的任何求助,而且,她还是一个塔尔苏斯的保罗的信函的忠实读者。另外,彭波尼娅也知道,那个年轻的获释女奴生活在不断的伤怀中,她和尼禄的堕落皇宫里的其他人一点也不一样,大体来说,她是皇宫里的一个好人。
哈斯塔答应将这封信私下交给阿克提。他也没有对集结在吕基娅周围的奴隶们表示什么不满,他先前以为的吕基亚国王之女的排场比这大多了,所以这几个挑出来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然而他确实催促了每个人都要快点,他可不想被扣上执行皇命消极怠慢的罪名。所以,分离的时刻到来了。吕基娅和彭波尼娅的眼里又涌满了泪水。奥路斯.普劳提乌斯再次将手抚上那姑娘乌黑的头发上,片刻之后,士兵们把吕基娅和他的仆人们围了起来,他们离开府里的时候,小奥路斯一路高声嘶喊,对着百夫长挥着他那小小的拳头,要保护他那被禁卫军带走的姐姐。
老将军立刻下令给自己备轿,然后,他把彭波尼娅带到花厅隔壁的画廊里。
“听着,彭波尼娅,”当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对她说,“我要去求见皇上。我不觉得这能有什么用。我也会去拜见塞涅卡,尽管现如今他的话对尼禄来说一文不值了。现在对他有影响的人是索弗尼乌斯.提盖里努斯,佩特罗尼乌斯和瓦提尼乌斯。至于皇上,我怀疑他连听都没有听过吕基亚部落,如果他突然想起了吕基娅这个人质,那一定是有人提醒他,不难猜出是谁把这个主意放进他的头脑里的。”
她猛地抬起头:“佩特罗尼乌斯?”
“还能有谁?”再一次经历过痛苦、愤怒的沉默之后,老将军发出一阵无能为力的愤恨怒吼。“这就是把一个背信弃义,没有廉耻的小人领进家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诅咒我把维尼奇乌斯带到这里的那一天!就是他把佩特罗尼乌斯这根刺插到了我们的心上。我可怜吕基娅,因为那两个人想要的就是个床伴,根本不是什么人质。”
他为养女感到狂怒、无能为力的愤恨和悲哀,他开口说话比之前更加困难。好久之后,他平息了怒气,只有那两只紧握的拳头泄露出他的内心斗争是多么激烈。
“今天之前,我还一直虔诚地信奉众神。”他终于声音嘶哑地开了口,“可是现在,我不再相信我们头顶上有任何神明,只除了一个。一个叫做尼禄的疯狂恶魔。”
“奥路斯!”彭波尼娅柔声喊道。“与神相比,尼禄只不过是一捧腐朽的尘土。”
可是这时,奥路斯正在铺满了马赛克地砖的花厅地板上来回踱步。他的人生缀满了丰功伟绩,却少有巨大的不幸,所以面对这些不幸,他迷惑了,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位上了年纪的勇士远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喜欢吕基娅,对这突如其来的损失,他实在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且,他被狠狠地羞辱了,他多年来一直鄙视的腐朽权力这时让他摔了一个跟头,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不过最后的最后,他终于勒住了妨碍理性的暴怒。“我不认为佩特罗尼乌斯把她从我们这儿劫去是献给尼禄的。”他冷冷地说:“他不会想和波佩娅作对,他要么是为了维尼奇乌斯,要么是为了他自己……晚点我就能知道了。”
很快,他的肩舆把他带向了帕拉丁宫。被孤零零地留下来的彭波尼娅去找小奥路斯,小奥路斯怒气冲冲地,为了自己的姐姐哭个不停,而且还对皇帝放着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