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软帽,就能留住我?不是那么回事。”姑娘脸色一片煞白。“你是什么意思,比尔?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知道我在——噢!”赛克斯大声嚷嚷着转向费金。“她疯了,你知道,要不然她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会把我逼上绝路的,”姑娘双手按在胸前,似乎想竭力压住满腔怒火,喃喃地说。“放我出去,听见没有——现在——马上——”
“不行!”赛克斯说道。
“费金,告诉他,放我出去,他最好放我出去,这对他有好处,听见没有?”南希跺着脚大喊道。
“听见没有!”赛克斯在椅子上转了个身,面朝着她。“行啊!半分钟后,要是我还听见你在嚷嚷,狗就会一口咬住你的喉咙,把你那尖叫声掏出来。真是见鬼了,臭丫头。怎么回事?”
“让我出去,”姑娘强烈地哀求道。然后在门边的地板上坐下来,说道。“比尔,让我出去吧。你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你不明白,真的。只要一个钟头——求你——求你!”
赛克斯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吼道:“我要是不认为这小姑娘完全疯了,你们敢把我的手脚一只一只割下来。起来。”
“除非你让我出去——除非你让我出去!”姑娘尖叫着。赛克斯看了一会儿,瞅准机会一下子把她的双手反剪起来,任凭她挣扎扭打,把她拖进隔壁小屋,用力硬把她按到一把椅子上,他自己坐在一张长凳上。她轮番挣扎,哀求,一直闹到钟敲十二点,她折腾得筋疲力尽,这才不再坚持原来的要求。赛克斯警告她一声,又骂了一通,要她当晚别想着出去,便扔下她去慢慢缓过劲来,自己回到费金那儿。
“嗨。”那个破门抢劫的家伙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这小娘们真是出了奇。”
“你可以这么说,比尔,”费金若有所思地答道,“你可以这么说。”
“你知道不知道,她干吗想起来今儿晚上要出去?”赛克斯问,“对了,照道理你比我更了解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固执,我想是女人的固执,亲爱的。”费金耸耸肩说道。
“对啊,我想也是,”赛克斯咕哝着,“我还以为把她调教好了呢,没想到她和以前一样可恶。”
“更可恶了,”费金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从没想到她会因这点小事闹成这样。”
“我也没想到,”赛克斯说道,“我想她血里仍有一点热病的病根,还没有出来——唔?”
“很像那么回事。”老犹太回答道。
“如果她再这样闹腾,我就给她放点血,用不着麻烦大夫。”赛克斯说。费金点点头,对这种疗法表示赞同。
“那些日子,我起不来床,她没日没夜守在我身边,而你,却像一头黑心狼,老是躲得远远的,”赛克斯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也很穷,这样那样的,搞得她又着急又心烦,而且她在这儿关了那么久,也有点坐不住了——唔?”
“是啊,亲爱的,”老犹太低声答道,“别说了。”
话音刚落,南希姑娘便进来了,回到她先前的座位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身子左右摇晃,脑袋昂起,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放声大笑。
“哟,她现在又换了一个花样。”赛克斯大叫起来,惊愕地看了同伴一眼。
费金点点头,示意赛克斯暂时不要理她。过了几分钟,姑娘恢复了常态。费金贴近赛克斯的耳朵说,不用担心她发病了,然后拿起帽子,向他道了晚安。他走到房间门口,又停住了,回头看看,问有没有人愿意给他照照亮,因为楼梯内一片漆黑。
“照个亮,让他下去。”赛克斯正在装烟斗,说道,“他要是把自个儿脖子摔断了,让那班看热闹的落个一场空才叫可惜哩。替他照个亮。”
南希拿着蜡烛,跟在老头儿身后走下楼梯。到了走廊里,他将一根指头接在嘴唇上,靠近姑娘,低声说道:
“南希,怎么了啊,亲爱的?”
“你是什么意思?”姑娘用同样的声调答道。
“所有这一切总有个原因,”费金回答,“既然他,”他用瘦骨嶙峋的食指指了指楼上“对你这么刻薄(他是一个畜生,南希,他连畜生都不如),你为什么不——”
“咳!”姑娘说,费金停了下来,嘴巴几乎碰着她的耳朵,双眼直盯着她的眼睛。
“现在不说了,”老犹太说道,“我们以后再说吧。你可以当我是朋友,南希,一个忠诚的朋友。我有的是办法,又稳当又秘密。他对待你就像对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他有时还和狗闹着玩,你要复仇的话,就来找我。我说,你来找我。你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你了解我就像了解一个老朋友一样,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