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孤身一人,亲爱的,也不是没人保护,”邦布尔先生用吓得颤抖的声音央求道,“有我在这儿呢,亲爱的。而且,”邦布尔先生说话时牙齿直打颤,“蒙克斯先生绝对是位绅士,决不会对教区的人使用暴力的。蒙克斯先生知道,我不是年轻人了,也可以说我已经老了,可他也听说过,亲爱的,我是说,我毫不怀疑蒙克斯先生听说过,亲爱的,我一旦被激怒了,我可是不好惹的,有着非凡的力气。只要惹我一下就够了,就这些。”
邦布尔先生说话的时候,装出一副忧郁的样子,紧紧抓住他的提灯;但是惊恐的神情清楚地表明,要真的让他有非常英勇的表现,的确要先惹怒他。当然,对付贫民或其他专门训练来供他恐吓的人要除外。
“你这个白痴,”邦布尔太太回答道,“最好闭上你的臭嘴。”
“如果他不能小一点声音说话,他最好在来之前把舌头割掉,”蒙克斯严厉地说,“这么说,他是你丈夫,嗯?”
“他是我丈夫!”邦布尔夫人吃吃地笑起来,回避这个问题。
“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这么认为的,”蒙克斯说道,他注意到了她说话时愤怒地朝她丈夫瞪了一眼。“这样更好。当我发现跟我打交道的两个人意见统一,我就不那么犹豫了。我可是认真的。看这里!”
他把一只手伸进侧身的一个衣袋里,拿出一个帆布包,数了二十五英镑的金币,把它推到这女人面前。
“快点,”他说道,“把这些钱收起来吧。这该死的雷声,我觉得它快要把房顶掀掉了,等它过去了,我们再来听听你的叙述。”
雷声似乎确实更近了些,好像就在他们头顶上震动。轰鸣的雷声平息下来后,蒙克斯从桌上抬起头,身子向前倾着,想要听听那个女人会说出些什么。由于两个男人急切地要听,都把身子倾在小桌子上,女人也把身子向前倾着,好让他们能够听见她的耳语,这样三个人的脸几乎碰到一块了。吊灯微弱的光线直照在他们身上,更加突出了他们脸上的苍白和焦急,在阴森的朦胧和黑暗之中,看上去极其可怕。
“当那个叫老莎莉的女人死的时候,”邦布尔夫人开始说道,“只有我在她身边。”
“旁边没有别的人吧!”蒙克斯用同样深沉的低声问,“别的床上没有其他一些患病的混蛋或傻瓜?没别的人可能会听见,或可能听懂你们的谈话?”
“一个人也没有,”邦布尔夫人回答道,“就我们俩。她死了之后,就我一人在尸体旁边。”
“好,”蒙克斯聚精会神地看着她说道,“继续说下去。”
“她说到一个年轻女人,”邦布尔夫人接着说,“很多年以前就在同一间屋里,而且就在她当时死去时躺着的同一张床上生下一个孩子。”
“啊?”蒙克斯的嘴唇颤动着,转身看了一眼,说道,“真恐怖!怎么会这样!”
“那孩子就是你昨天晚上向他提到的那一个,”邦布尔夫人漫不经心地对她丈夫点了点头,“那个护士偷了这个母亲的东西。”
“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蒙克斯问。
“在她死了以后,”女人打了个寒战,回答道,“孩子的母亲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恳求她替她的孩子保管一下,可是当这个母亲刚断气,她就从尸体上把东西偷走了。”
“她把它卖掉了?”蒙克斯迫不及待地嚷了起来,“她是不是把它卖了?卖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卖的?卖给谁了?多久以前的事?”
“她刚刚非常艰难地告诉我是她干了这件事之后,”邦布尔夫人说,“就倒下死去了。”
“没说别的话了?”蒙克斯嚷道,他压低了他的嗓音,却仅仅使他的嗓音听上去似乎更加暴躁。“这是个谎言!不要耍我!她还说了别的话。若是不让我知道,我会要你们的命。”
“别的话她一句也没说,”邦布尔夫人说道。她没有因为陌生人的狂暴而有所改变(相比之下,邦布尔先生就差远了),“但是她却用半握着的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袍子,手没有整个攥在一块儿。当我发现她已经死了,就用力掰开那只手,发现她手里攥着一张脏兮兮的纸片。”
“那上面有——”蒙克斯伸长脖子,插话道。
“没什么,”女人回答说,“是一张当票。”
“当的什么东西?”蒙克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