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治受雇于工厂做工的那段快乐时光,他结识并娶了他的妻子伊莱扎。在那段时光他被雇主信任和赏识,他获得了到处自由来去的权利。这个婚姻得到了谢尔比夫人完全的认可,这位女主人以一种小女子的满足心态,觉得将她心爱的靓女仆许配给与她同属一个阶层、各方面都很适合她的男人,可说是门当户对的好事。他们的婚礼就在女主人的大客厅里举行,女主人亲自为新娘梳妆打扮,给她美丽的头发插上桔子花,盖上新娘的盖头,可以说很少有女奴能享受这样的荣耀。当然,新娘还戴上了白手套,婚礼蛋糕和葡萄美酒也应有尽有。所有的宾客对新娘的美丽和女主人的磊落大方都赞不绝口。婚后一两年时间里,伊莱扎经常去工厂看望她的丈夫,除了开头出生的两个婴儿不幸夭亡之外,没有什么事情破坏过他们的幸福。对那两个早夭的婴儿,她一直念念不忘,总是伤心地暗自悲泣;温和的女主人则以母性的同情加以规劝,引导她将这种天生的怀念之情,视作命运和宗教的捉弄。
自从小哈里出生之后,她的心情便逐渐平静安定下来;她的每一根神经和血管,都跟这个小生命纠缠在一起,可以说是生死与共。自从她的丈夫被他法律上的主人从好心的工厂主那里野蛮地带走,重新置于他的铁腕统治下之后,伊莱扎的幸福生活又一次遭到了破坏。
那位工厂主没有失信,在乔治被带走一两个星期之后,便拜访了哈里斯先生。他以为这时候哈里斯先生的气已经消了,可以利用各种优惠条件巧言诱劝,说服他让乔治与他恢复先前的雇佣关系。
“您无须再多费口舌了,”哈里斯先生固执地说,“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先生。”
“我并不想干涉您的家务,先生。我只是想,为了您自己的利益,您可以考虑按新的条款,让您的人回到我们厂里去做工。”
“啊,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那天我把他从厂里带走时,我看到您跟他又是眨眼又是耳语,您以为我没看见吗?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家,先生,这个人是我的,我高兴怎么用,他就怎么用,他就是这么回事!”
就这样乔治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在他面前,除了辛苦劳累的生活之外,什么也没有了。那个残暴的主人的智力所能给他提供的,只有更加痛苦的侮辱和折磨。
一位心地慈祥的法学家曾经说过,你能给予人的最厉害的处罚,便是把他吊死。不,使人处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才是最厉害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