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家七口(3)

森尼布鲁克农场的丽蓓卡[电子书]

科布先生并未做出这样的概括。那天晚上,他对妻子的谈话只是简单地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即每当这孩子瞧着他的时候,他就感到心里混乱,被她彻底打败。

“这把阳伞是绘画的罗斯小姐送给我的,”丽贝卡说,当她与科布先生的眼神相会时,她把他的面相印在了脑子里,“您注意到了那粉红色双层褶边、白色的尖端和伞把吗?那是象牙做的。您看,伞把上有个疤痕;那是在我没看住范妮时,她拿到后放在嘴里吸吮坏的。从那以后,我对她可不敢这样大意了。”

“范妮是你妹妹吗?

“是其中的一个。”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七个。有首关于七个孩子的诗句是这样写的:

很快,小侍女回应,

啊!主人,我们总共有七人。

我学了它,在学校里念,可是,同学们可恨得很,他们笑话我。汉纳是老大,我是老二;然后依次是约翰、詹尼、马克、范妮和米拉。”

“哟!真是个大家庭!”

“这个家是太大了点,人人都这么说,”丽贝卡出人意料地、全然成人般率直的口吻使得科布先生也低声道:“我也这样认为!”并在嘴的左侧,多塞了一些烟叶。

“他们很可爱,但也是些累赘,要花很多钱去喂养。”她咕噜着说,“汉纳和我多年来每晚负责小的上床睡觉,早晨帮助他们穿衣、起床。但是这些都完成了。这是一种安慰。待我们都长大了,家里的抵押款都还清了,我们会过得更开心的。”

“一切都完成了?噢!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走开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都度过了困难期,都得到了照应。我们的家庭已经组合完毕,妈妈这样说的。她是守信用的,她生了米拉后,就再也没有生了。米拉已经三岁了,米拉出生那天,父亲死了。米兰达姨妈想要汉纳来里佛巴罗,而不是要我来,但妈妈不放她。她操持家务比我强,她的确很能干的。昨晚我告诉妈妈,在我离开期间,如果家里还有可能添孩子,就立即派人叫我回来,因为家里有了小孩,总是需要我和汉纳来照料的。妈妈要做饭,还有农场的事要做。”

“哦!你住在农场,是吗?农场在哪里?离你要去的地方近吗?”

“近?什么?大概相隔几千英里呢!我们乘车从坦珀伦斯出发,走了很长一段路,到安表姐家过夜。接着又坐车,也走了很久才到达梅普尔伍德,也就是你停车的地方。我们的农场离各地都很远,但我们学校和教堂都在坦珀伦斯,离农场只有两英里。在这儿同您坐在一起,真像爬教堂的尖塔一样。我认识一个曾攀登到了塔尖的男孩。他说,地上的人和牛看起来就像苍蝇一样大小。我们没有看见人,但看见的牛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小,真让我有点失望。不过(又显得高兴了起来),也不像在它们身边观看时显得那么大,您说是吗?男孩子总是做一些很引人注目的、了不起的事情;而女孩只能做些平庸、单调、乏味的事,做了也就不了了之。她们爬不了那么高,走不了那么远,在外待不了那么久,跑不了那么快。总之,一切都不如男孩。”

科布先生用手背擦了擦嘴,又喘了口气。听着、听着,他有一种被迫匆忙地越过一座座山脉的高峰,又不让松一口气的感觉。

“我不能确定你们农场的方位,”他说,“虽然我到过坦珀伦斯,而且一路总是很高兴的。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父亲叫兰德尔,母亲叫奥里莉亚·兰德尔。我们七人的名字是:汉纳·露西·兰德尔,丽贝卡·罗威娜·兰德尔,约翰·哈利法克斯·兰德尔,詹尼·林德·兰德尔,马奎斯·兰德尔,范妮·埃尔斯勒·兰德尔和米兰达·兰德尔。我们一半人的名字是妈妈取的,另一半是爸爸取的。对米拉,他们俩认为以住在里弗巴罗的米兰达姨妈命名为好,希望能对她有什么好处,其实没有。我们现在就叫她米拉。我们的名字都有出处,以某个特殊的人的名字命名。汉纳以《绑在窗户上的鞋子》中的汉纳命名;我的名字取自伊凡·诺埃·约翰·哈利法克斯;他是一本书中的一位绅士。马克以他叔叔马奎斯·德·拉法耶特而取名。叔叔是孪生子,死得早。(双生子通常养不大,三胞胎几乎都早早丧命。您知道这些吗?科布先生?)我们不叫他马奎斯,只叫他马克。詹尼是以一位歌手命名;范妮以一位漂亮的舞蹈演员而命名。但母亲说,她们两人名不符实:詹尼唱歌走调,范妮的腿有点僵硬。母亲本想叫她们:简和弗朗西斯,而不要中间的名字,但她说,这对父亲不公平。她说,我们应该永远支持父亲,因为,一切都同他作对。如果他不是这样倒霉,也不会死的。我想,关于我们几个人,要说的就是这些。”丽贝卡很认真地结束了她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