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猛然醒悟,自己干的那些事情是多么错误和愚蠢!他承认了错误行为和错误思想,并为自己丢了船毁了衣服向河鼠真心道歉,末了,他还主动作了让步。这种让步总是会让朋友们放弃批评转而支持他。他说:“河鼠弟,我认识到我是个不受管束的蟾蜍,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干。从今以后,请相信我,我一定要夹起尾巴好好听话,凡事都要先听你们的建议、得到你们完全赞同之后再行动。”
“要真是这样,”性情温和的河鼠已经平息了怒气,说道,“我的建议是,第一,考虑到天色已晚,你还是坐下来吃晚饭吧!一分钟就可以端上桌子。第二,要有耐心。我深信,我们不能贸然行动,要等到见了鼹鼠和老獾再说。要听听他们的最新消息,一起商议一下。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听他们的建议。”
“哦,哎呀,不错,还有鼹鼠和老獾呀!”蟾蜍轻松地说,“他们怎么样了,那两个好伙伴!我竟然把他们给忘了。”
“还亏你问起他们,”河鼠责怪了一声,“你开着豪华汽车到处兜风,骑着纯种宝马骄傲地奔驰、吃着世上珍馐美味的早餐时,那两个忠诚的可怜家伙却在外面风餐露宿,栉风沐雨,白天受罪,晚上也难睡安稳,始终看护着你的家园,守巡在你家的周围,密切注视着那些白鼬和黄鼬,千方百计地合计着怎样帮你把家园夺回来。你配不上这样真心忠诚的朋友,蟾蜍,你真的配不上。等将来你意识到自己拥有这些朋友却没有好好珍惜的时候,再后悔就太晚了!”
“我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知道,”蟾蜍抽泣着,流下了酸楚的泪。“我还是出去找他们吧!我也要在漆黑阴冷的夜里和他们分担艰难,要努力证明——等一等!我听到了托盘上盘碟的叮当声!晚饭终于来了,乌拉!来吧,河鼠弟!”
河鼠想起可怜的蟾蜍好长时间吃的都是监狱里的伙食,必须尽可能忍让着他,于是就跟着走到了餐桌旁,热情地鼓励他放开肚量吃,也算是补偿一下他过去吃的苦头。
他们吃完晚饭,刚刚回到扶手椅上坐下来,就听见一阵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蟾蜍顿时感到紧张,河鼠朝他神秘地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大门口。门开了,獾先生走了进来。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獾先生好几个晚上没在家里休息、也没有享受家庭的温暖和舒适生活了。只见他面容粗糙,蓬头垢面;不过老獾在最风光的时候也并不潇洒。他神情庄重地走到蟾蜍面前,伸出爪子与他握了握,说道:“欢迎你回家,蟾蜍!哎呀!我该说点什么好呢?家?不错!可这是一次惨兮兮的回家呀,可怜的蟾蜍!”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坐在桌旁,身子连同椅子往前翘起,拿起一大片冷馅饼就吃。
蟾蜍对这种严肃而又怪异的问候方式大吃一惊。河鼠对他轻声说:“别在意,别往心里去!暂时不要和他说起任何事情。他饮食短缺的时候,总是这样情绪低落,精神不振。过半小时就完全不同了。”
于是他们默不作声地等着。不一会儿,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河鼠向蟾蜍点了点头,走过去把门打开,鼹鼠跟了进来。只见鼹鼠衣服破烂,浑身肮脏凌乱,毛发上还粘着一星半点儿的干草和稻秆。
“乌拉!老蟾蜍回来了!”鼹鼠满脸笑容地大叫道,“真没想到你又回来了!”说着就围着他又蹦又跳。“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回来了。嗨,你一定是设法逃出来的。你这蟾蜍,那么聪明能干,足智多谋!”
河鼠一惊,忙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可是太晚了。蟾蜍的骄傲自大的感觉已经膨胀起来了。
“聪明?噢,不!”他说,“照我朋友们的说法,我不算聪明。我不过是混出了英格兰最牢固的监狱,仅此而已!不过是跳上了一列火车逃命,仅此而已!不过是乔装改扮到处闯荡蒙过了所有的人,仅此而已!哦,不,我是蠢驴!真的。鼹鼠,我跟你讲一两个我的小故事,你自己去判断吧!”
“好,好!”鼹鼠边说边朝餐桌走去。“我吃的时候讲吧!我还是早晨吃了一点呢。呵,天哪!呵,天哪!”他坐下来大口吃起了冷牛肉和酸菜。
蟾蜍站在壁炉前面的地毯中央,一只爪子往裤子口袋一插,掏出一把银币。“瞧!”他亮了亮银币大声说道,“几分钟的工夫,这成绩不算糟吧?你猜我是怎么得到的,鼹鼠?卖马!我就是那么干的。”
“讲下去,蟾蜍。”鼹鼠饶有兴趣地说。
“蟾蜍,请别说了!”河鼠说,“别再怂恿他了,鼹鼠。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家伙。既然蟾蜍已经回来,你还是赶紧说说,现在情形如何,我们最好该采取什么办法。”
“情形要多糟有多糟,”鼹鼠绷着脸说,“至于说该采取什么办法,唉,我要是知道就算老天保佑了。老獾和我白天黑夜地四周观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们到处布满岗哨,枪口对着我们还不停地向我们扔石头。总有动物在监视我们。他们一看见我们,乖乖!那笑声!那是最可气的!”
“形势确实很严峻,”河鼠沉思着说,“可是我想,我已经彻底想通了蟾蜍真正要做的事。我来告诉你们。他应该——”
“不,他不应该!”鼹鼠口里塞满了食物,大声说道:“千万别干这种事。你不懂。他应该做的事情是,他应该——”
“哦,不管怎样,我也不干这事!”蟾蜍激动地喊道,“我不能被你们这帮家伙呼来唤去的。大家是在讨论我房子的事情,我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听我说,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