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诉讼文体的表达方式,而采用诉讼文体就非这样写不可,而且写出来的东西也许要比他想写的更拙劣。不过我还要稍稍扫扫你的兴:这封信里还有一句话,一句诽谤我的话,而且是十分卑鄙的诽谤。我昨天把钱给了那个寡妇,一个患有肺痨、悲痛欲绝的女人,并不是‘以资助安葬费为名’,而是正经八百地用于安葬的,也不是交给他女儿——像他信里说的‘品行不端、臭名远扬’的那位姑娘(而且我昨天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而是直接交给了寡妇本人。我在这一切中发现的是,他迫不及待地诋毁我,挑起我和你们的争吵。这句话又是用诉讼文体说出来的,也就是说,过于露骨地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而且那种急于求成的心情十分天真。他是一个聪明人,然而要想做得聪明——光有聪明是不够的。这一切勾画出了一个人的嘴脸,而且……我不认为他十分珍视你。我告诉你这些事,惟一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吸取教训,因为我诚心诚意地希望你好……”
杜涅奇卡没有回答;她的决定早在不久前就已作出,她只是等着晚上的到来。
“那你怎么决定呢,罗佳?”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问道,他那种突如其来的、井井有条的新语调比刚才更使她焦灼不安。
“这‘决定’是什么意思?”
“喏,就是彼得·彼得罗维奇信上写的,希望你晚上别去我们那里,如果你去……他就走。那你究竟……去不去呢?”
“这件事嘛,当然不是由我来决定,而首先该由您决定,如果彼得·彼得罗维奇的这个要求并不让您感到屈辱的话;其次,应由杜尼娅决定,如果她也不感到屈辱的话。你们觉得怎样好,我就怎样做。”他冷冰冰地补充道。
“杜涅奇卡早已作出了决定,我完全赞同她的意见。”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赶忙插嘴道。
“我决定请你,罗佳,坚决请求你一定参加我们这次会面。”杜尼娅说,“你来吗?”
“来。”
“我也请您八点钟去我们那里,”她对拉祖米欣说,“妈妈,我也邀请他。”
“真是太好了,杜涅奇卡。噢,你们怎么决定,”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补充道,“那就怎么办吧。我自己也会感到轻松些;我不喜欢装腔作势,撒谎骗人;我们最好还是实话实说……彼得·彼得罗维奇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