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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葛朗台[电子书]

“唉,天气太冷,咱们还是吃饭吧。”欧也妮回答说。

“那好,吃饭之后再看吧!这些东西可以帮助你消化食物呀。德·格拉桑这个大胖子还给我们送来了这些东西。”他接着说,“吃吧,孩子们,反正这东西没花咱们一个钱。德·格拉桑还是不错的,我对他很满意,这家伙帮查理办事,而且不计报酬,他把已故的葛朗台的事料理得很好,喔……喔……”他嘴里包得满满的,停了一会儿又说,“这东西好吃,你吃呀,太太,吃了这东西,至少两天不饿。”

“我肚子是饱的,我一向身体虚弱,你是知道的。”

“唉,嗯,你还是尽量把肚子填满吧,肚皮是不会胀破的。你是拉·贝尔特尼埃家的人,身子骨结实,你是一株小黄草,可我特别喜欢黄颜色!”

葛朗台太太和女儿正等待着饭后即将发生的可怕事件,她们的恐惧心情可说是不亚于一个等待当众受辱并被处决的死囚。这老葡萄园主越是说得高兴、吃得满意,这母女俩的心情便越是紧张。此时的欧也妮至少还有点精神支柱,那就是爱情给予她的力量。

“为了他,为了他我可以去死一千次。”她心中暗想。

想到这儿,她向母亲投去了毫不畏惧的目光。

“把这桌上的东西都收走。”吃完早餐时大约是十一点钟,葛朗台对娜侬说,“将桌子留给我们,这样我们便可自由自在地欣赏你的宝贝了。”他望着欧也妮说,“我的宝贝女儿,我可以肯定,你那儿有价值五千九百五十九法郎的宝贝,再加上今天上午的四十法郎,差一个便是六千法郎了,那好吧,我就再多给你一法郎,以便凑成一个整数。因为,乖女儿……明白吗?……喂,你干吗听到我的话没有反应呀?娜侬,你走开,快干活去。”老头子说。娜侬走了。

“听我说吧,欧也妮,你应将金币拿出来给我,你该不会拒绝你的父亲吧,我的乖女儿。”

母女俩一声不吭。“我,我现在没有金子了。原先是有金子的,现在却没有了,我以后还给你六千法郎的里弗尔,你把这些钱按我说的方法投资出去,不要再想那些古钱币了,你不久就要出嫁了,到那时,我将给你找个好未婚夫,他将送给你最好、最漂亮的、外省人从未听说过的古钱币做压箱钱。你听我说吧,好女儿,目前就是一个好机会,把你那六千法郎拿出来,去购买国家公债,以后每六个月可得到近二百法郎的利息,既不还税,又不交补偿费,不怕冰雹,不怕霜冻,不怕海啸,没有任何麻烦,没有任何风险。你可能不愿把金子放出去,对吗,女儿?你还是把它交给我吧,我将来给你捞一大堆金币回来:荷兰金币、葡萄牙金币、蒙古金币、热拉亚金币,再加上每年的生日我还将给你钱,你的小金库三年时间便可恢复一半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好女儿?你把头抬起来,快去吧,快去把金币拿出来,小乖乖,我把钱变钱的生死经及秘密告诉你,你也该吻吻我的眼睛才是呀。说真的,钱也像人一样,有生命,会活动,会来来往往,会流汗,会产子。”

欧也妮站起身,向门口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面对面地望着父亲,并对他说:

“我的金子没有了。”

“你的金子没有了!”葛朗台叫喊着站起来,他像一匹受到大炮惊吓的马,两腿笔直。

“是的,我没有金子了。”

“你是搞错了吧,欧也妮?”

“没有,我没有搞错。”

“拿我父亲的剪枝刀发誓!”

每当箍桶匠这样发誓时地板都会被震动。

“我的老天啊,你们看,太太面色苍白。”娜侬高声叫道。

“葛朗台,你的火气那么大,真是要我的命呀。”可怜的女人说。

“得,得,得,得,你们这伙人,永远是不会死在家中的。欧也妮,你究竟把金子拿去干什么用了?”葛朗台凶到女儿面前高声喊叫道。

“老爷,”女儿在母亲身边跪下哀求道,“您看我母亲难受极了,请注意可别把她逼到死路上去呀。”

葛朗台见妻子脸色发白,也吓得要命。

“娜侬,快扶我去躺下,”葛朗台太太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要死了。”

娜侬急忙上去扶住女主人,欧也妮也赶忙上前搀扶,她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扶到了她的房间。在上楼梯时,几乎每上一级,她都险些儿晕倒。葛朗台一个人呆在那儿,过了好一阵子,他也登上七八级楼梯高声叫道:

“欧也妮,你母亲睡好后你马上下楼来。”

“是的,父亲。”

她安慰了母亲一会儿,便立即来到了楼下。

“女儿,”葛朗台对她说,“你告诉我,金子究竟哪儿去了?”

“父亲,要是我自己不能自由支配您送给我的礼物,你把它收回去好了。”欧也妮冷冷地回答,一边去取壁炉上的那个拿破仑金币,并且把它呈到了父亲的跟前。

葛朗台一把抓过金币,马上放进了自己的钱袋里。

“我想,我以后再什么也都不会给你了,不仅如此,”他说着,用大拇指的指甲敲得他的大门牙咯咯作响,“你不把你父亲放在眼里,一点也不信任他,你根本不知道父亲意味着什么。如果你不把父亲看成是你的一切,那么他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你的金子究竟在哪儿?”

“父亲,虽然您在生气,但我还是爱您,尊敬您,但我还是要提醒您,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您经常告诉我说,我已长大,您也是想让我知道我已长大,我把我的钱用到了我想用的地方,请您相信,我的钱用在了正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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