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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葛朗台[电子书]

第二天八点,一家人在一起吃早餐,首次出现了一家人亲密无间的场面。不幸把葛朗台太太、欧也妮和查理快速地联系在一起了。就连娜侬也不知不觉地倒向了他们一边。四个人成了一家子,至于老葡萄园主,他的吝啬心理得到了满足,并且已断定,那花花公子不久就会离去。除了去南特的路费外,也不会让他多花一个子儿。查理住在家中已不会给他带来威胁了。他总称呼欧也妮和查理为孩子,他也放心大胆地让他们在葛朗台太太的眼皮底下自由活动,因为在宗教和道德方面,他信得过妻子。牧场和路边的水沟需要修整,卢瓦河边要种白杨树,他的葡萄园及弗鲁瓦丰庄园的冬活等忙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从这时起,欧也妮的爱情之春便开始了。自从那天夜里,欧也妮给堂弟送去财宝,她的心也同时交给了他,他们二人伙同一气,保守着共同的秘密,他们彼此间的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用意,他们的感情步步加深,思想更加协调一致,相互更加亲密,双方在一起时仿佛是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亲缘关系难道就不允许言语中带有某种程度的亲切、目光中带有某种程度的温柔吗?欧也妮正是希望用初恋的孩童般的快乐去医治堂弟痛苦的伤疤。爱情之初和生命之初,难道二者之间就没有引人入胜的相似之处吗?亲人们用甜甜的歌声和爱抚的目光去哄着小孩入睡,难道这也会有假?爱情不也是吗?他们通过讲述传奇的故事去颂扬美好的未来,希望之神也正不停地向他们挥舞着双臂。这时的他不也是一样?时而高兴得热泪盈眶,时而悲伤得痛哭流涕。儿时的他不也是常为一点点小事或为几个垒沙漠宫殿的砾石、或是为摘取过后即忘有何用途的花枝而跟人争论不休?他不也是如饥似渴地希望长大成人在人生的大道上迈步前进?爱情是人生的第二次转变,在欧也妮和查理之间,童年和爱情是同一回事;一身的稚气,最原始的恋情。他们被忧郁困扰而更显温柔。在吊丧的黑纱下挣扎着萌生的爱情与这简朴的外省的破房子正好协调一致。在这寂静的院子里的水井旁边与堂姐交谈,呆在这小花园里,坐在这条长满苔藓的长凳上直到太阳下山。他们相互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是在院墙和房屋之间的寂静中沉思默想。好似那些坐在教堂拱廊下默念经文的人们。查理在这时才明白,爱情是那么的神圣。因为那位贵妇——他亲爱的阿奈特只会让他感受到狂风暴雨般的冲动,此时此刻,他已告别巴黎那种卖弄风骚、虚荣自负及轰轰烈烈的恋情,找到了纯洁而真诚的爱,他再也不厌恶这房子了,再也不感觉这儿的风俗滑稽可笑了。他一大早便来到楼下,以便在葛朗台下楼分配食物之前能与堂姐聊上一阵子。当楼梯上响起老头子的脚步声,他便悄悄溜进花园。这一大早的幽会,就连欧也妮的母亲也一点都不知道。娜侬也装做没看见的样子。虽说他们多少感觉行为有些犯规,但却感受到了这种世上最纯洁的爱情带来的偷食禁果般的快乐。吃过早饭,葛朗台老头出门了,他要去视察他的田产及庄园,查理便同这母女俩呆在一起,他帮她们挽线,帮她们干活,听着她们东扯西拉地闲聊,这却使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乐趣。从她们这种修道士般单调的生活中,查理看到了这些人虽然对外界一无所知,但她们的心灵却特别地美,他为此而激动不已。他曾认为法国不会有这类风俗,只是在德国才可能有它的生存空间,它那么富有传奇色彩,似乎只有在奥古斯特·拉封丹的小说中才会出现。不多久,欧也妮在他的心目中便成了歌德笔下的理想人物玛格丽特了。而且没有玛格丽特的错误。日复一日,他的目光、他的话语终于使那可怜的姑娘心醉神迷地投进了爱河的激流中,她抓住快乐时光,就像是一个掉入水中以后抓住了一根柳枝而爬上岸来的人,需要尽情休息。即将离别的忧伤不是使过去那些日子中快乐的时光蒙上了一层阴影吗?每一天都会有点儿小事件发生,这便是在提示他们分别在即。德·格拉桑走后的第三天,葛朗台带着查理来到了初级法庭,那儿庄严肃穆,外省人办理类似文件均是如此气氛。他要求查理在这儿签个文件,主动放弃对父亲财产的继承权。放弃继承,真是太可怕了,这实际是背叛家门。他还找公证人克罗肖办理了两份委托书,一份是为德·格拉桑办的,一份是为负责帮助他们拍卖家具的朋友办的。然后他还去办理了一些有关申请出国签证的手续。最后,查理在巴黎定做的简易孝服送到了,他叫来一名索莫城的裁缝,把那些不再穿的衣服买走了。这一举动特叫葛朗台老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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