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个仆人简直就不是人。他们对仆人连狗都不如。”

“他们也给仆人放假吗？像我们这儿，圣诞节和新年放假一个礼拜。还有七月四号国庆也放假。”

“喂，你听着！就凭你说这种话，人家就知道你没去过英国。怎么，豁……嗯，乔安娜，他们一年到头没有一天假；从没看过马戏，也没看过戏，或者黑人的演出，哪儿也不能去。”

“教堂也不能去吗？”

“教堂也不能去。”

“可是你不是常去教堂吗？”

好吧，我又给卡住了。我忘了自己是老家伙的仆人。但是我马上开动脑筋，想出了一个理由，说是跟班和仆人不一样，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去教堂不可，还得和主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因为这是法律规定的。但我的解释还是不怎么完满，所以我说完之后，她并不满意。她问：

“你现在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说了一大堆谎话呀？”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答道。

“一句谎话也没有吗？”

“一句谎话也没有，全是实话。”我说。

“把你的手放在这本书上说。”

我一看那不过是一本字典，就把手放在上面说了一遍。这样她显得稍稍满意一点了，就说：

“那么好吧，我有点相信你的话了；可是有些话我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这时候，玛丽·简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苏珊，她问：“哪些话你不相信啊，乔？你对他这样说话，可不太合适，他是位客人，远离了他的家人。要是人家这样待你，你乐意吗？”

“玛丽，你总是那样——人家还没受什么委屈，你就来打抱不平。我没怎么样他。我想他是胡扯了什么话；我就说我不会全信他的话。我就说了这些，别的什么也没说。我想这点小事，他是不会见怪的，对吗？”

“我可不管是一点儿还是几点儿，反正他是来咱们家做客的，你这么对他说话不太客气。如果你处在他的位置，这话也会让你难为情的；因此你就不应该对人家说这类的话，弄得人家难为情。”

“怎么啦，玛丽，他说了……”

“不管他说什么，反正没两样——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你要对他客客气气，不要说那些让他觉得自己身在异国他乡，不是和自己家人在一起的话。”

我心里想，这么好的姑娘，我能眼睁睁地让那两个卑鄙的家伙把她的钱抢走不管吗！

这时候苏珊也插了进来，信不信由你，她把豁嘴也好好的骂了一通！

我心想，这又是一个好姑娘，我不能让他们把她的钱夺走不管！

然后玛丽·简又说了她几句，接着就轻声细语地安抚她——这是她的方式方法——等她说完时，可怜的小豁嘴就什么也没的说啦。所以她只有哇哇乱叫几声。

“那么，好吧，”她的两个姐姐说，“你就给人家赔个不是吧。”

她也就照办了。她赔不是赔得挺漂亮，漂亮得让你听了心里舒坦；我真巴不得对她说上一千次谎，好让她再给我赔一回不是。

我心里想，这又是一个我不能坐视不管让他们抢她的钱的姑娘。等她给我赔完了不是，她们三姐妹就想方设法让我觉得如同在自己家里，置身于朋友当中一般。我觉得自己实在不像话，太低贱、太卑鄙，于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我拼命也要替她们把钱弄回来。

于是我匆匆离去——说是去睡觉，其实并不想马上就睡觉。等到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盘算起这件事来。我心里想，能不能偷偷地去找那个大夫，告发这两个骗子。不行——那可不行。他可能会说出来是谁告诉他的；那么国王和公爵就会狠狠地收拾我。我悄悄地去告诉玛丽·简呢？不行——我不敢那么做。她的表情会露出底细，让他们看出破绽，钱在他们手上，他们马上就会溜掉，把钱带走。如果她去找人来帮忙，我估计，还没等她把人请来，我这里就脱不了身。不行，没别的好办法，只有一个办法；我得想法子把那些钱偷出来，而且偷了钱还要不让他们起疑心。他们在这里碰到了好事，那就非得把这家人家和这个镇子耍个够才会罢休，所以我还得及时找机会下手。我要把钱偷出来，然后把它藏好，再往后等我们到了大河下游的时候，我再写封信告诉玛丽·简钱藏在什么地方。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最好今天夜里就下手，因为那位大夫尽管说他不管这件事了，其实未必就真不管了；说不定他还会把他们吓跑呢。

所以，我就想，先得到他们的房间里去找一找。楼上的过道里漆黑一片，但我还是摸到了公爵的房间，就伸出两只手乱摸一阵；不过我想国王大概不会让别人去保管那些钱，非得自己看着不可；于是我又摸到他的房间里，到处乱找起来。但我明白没有蜡烛是没法找的，当然，我又不敢点起蜡烛来找。因此我断定得另外想办法——躲起来，偷听他们说话。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过来了，就打算往床底下钻，我伸手去摸床，可是它不在我摸的地方，但却摸到了玛丽·简挂着挡衣服的布帘子，所以我就顺势溜到帘子后面，藏在那些睡袍当中，不声不响地在那儿站着。

他们走进来，把门关上了，公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弯下腰去往床底下看了看。这下子我真庆幸自己刚才想摸到那个床铺，亏得没有摸到。然而，你很清楚，你要是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躲在床底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他们俩坐了下来，国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