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火攻，必须根据以下五种因火攻所引起的变化，灵活地加以处置。在敌营内部放火，就要及时派兵从外面策应。火已烧起而敌军依然保持镇静，我方就应持重等待，不可立即发起进攻，待火势旺盛后，再根据情况做出决定，可以进攻就进攻，不可以进攻就停止。火可以从外面燃放，这时就不必等待内应，只要适时放火就行了。要从上风口放火，不要面对下风口发起进攻。白天风刮的时间久了，夜晚风就容易停止。军队都必须懂得五种火攻方法的灵活运用，等到放火的时日条件具备时再进行火攻。

　　故以火佐攻者明①，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②，不可以夺③。

　　【注释】

　　①以火佐攻者明：佐，辅佐，辅助。明，明显，指效果显著。一说“明”即“强”，两字异文同义。又一说，“强”意为勉强，转义为稍、次。即言水攻稍次于火攻（参见华星白《孙子稗疏》）。

　　②绝：隔绝、断绝的意思。

　　③不可以夺：夺，夺取、剥夺，这里指焚毁敌人的物资器械。一说，此句当作“火可以夺”，“不”乃“火”字形近易误，且与“火可以绝”句相对称。

　　【译文】

　　用火来辅助军队进攻，效果殊为显著；用水来辅助军队进攻，攻势必能加强。水可以把敌军分割隔绝，却不能焚毁敌人的军需物资。

　　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①，命曰费留②。故曰：明主虑之③，良将修之④。非利不动⑤，非得不用⑥，非危不战⑦。主不可以怒而兴师⑧，将不可以愠而致战⑨。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⑩，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11）。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12），此安国全军之道也（13）。

　　【注释】

　　①而不修其功者，凶：言如不能及时论功行赏以巩固胜利成果，则祸患至矣。功，《文选·魏都赋》注引《孙子兵法》文，“功”作“赏”。另一说，“功”指胜利成果。凶，祸患。

　　②命曰费留：命，命名的意思。费留，财货耗费而师老淹留的意思。一说，打了胜仗而不及时论功行赏，会挫伤将士的积极性，最终增大耗费。

　　③明主虑之：虑，谋虑、思考的意思。

　　④良将修之：修，治、处理。按，“修”在此处含有“警诫”的意思。

　　⑤非利不动：没有利益就不行动。

　　⑥非得不用：不能取胜就不要用兵。得，取胜。用，用兵。

　　⑦非危不战：不到危急关头不轻易开战。危，危急、紧迫。

　　⑧主不可以怒而兴师：主，指国君。以，因为，由于。

　　⑨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愠，恼怒，怨愤，愤懑。

　　⑩怒可以复喜：复，重复、再度的意思。

　　（11）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战国策》载吴起语曰：“国破不可复完，卒死不可复生。”可谓和孙子如出一辙。

　　（12）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慎，慎重、谨慎。警，警惕、警戒。之，指用兵打仗。

　　（13）此安国全军之道也：安国，安邦定国。全，保全。

　　【译文】

　　凡是打了胜仗，攻取了土地城邑，而不能巩固其战争胜利成果的，就必定会有祸患。这种情况就是资财耗费，部队疲惫，叫做“费留”。所以说，明智的国君要慎重地考虑这个问题，贤良的将帅要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没有好处不要行动；没有取胜的把握不要用兵；不到危急关头不要开战。国君不可因一时的愤怒而发动战争，将帅不可因一时的愤懑而出阵求战。符合国家利益才用兵，不符合国家利益就停止。愤怒还可以重新转变为欢喜，愤懑也可以重新转变为高兴，但是国家灭亡了就不能复存，人若是死了就不能再生。所以，对待战争，明智的国君应该慎重，贤良的将帅应该警惕，这是安定国家、保全军队的基本原则。

　　【点评】

　　“烈火张天照云海”、“赤壁楼船扫地空”，这两行大气磅礴的诗句，出自唐代诗人李白的《赤壁送别歌》。它同宋代文豪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一样，为人们重现了公元208年赤壁鏖战的惨烈场景。这场大决战的最基本特色，就是“火攻破敌”。处于劣势的孙、刘联军，巧妙地以火助攻，烧得数十万曹操雄师鬼哭狼嚎，溃不成军，狼狈北窜。事实上，历史上不少著名战例，都与“火攻”有联系，仅就三国而言，几场关键性战役如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夷陵之战，都是火攻制敌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