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从豫章郡来到京城，京城人早就听到他的名声，围观的人多得像墙壁一样。卫玠原先就瘦弱多病，这样一来体力上就难以承受了，结果病重而死。当时人都说是“看杀卫玠”。

　　二十三

　　石头事故①，朝廷倾覆。温忠武与庾文康投陶公求救②，陶公云：“肃祖顾命不见及③，且苏峻作乱，衅由诸庾④，诛其兄弟，不足以谢天下。”于是庾在温船后闻之⑤，忧怖无计。别日，温劝庾见陶，庾犹豫未能往，温曰：“溪狗我所悉⑥，卿但见之，必无忧也！”庾风姿神貌，陶一见便改观。谈宴竟日⑦，爱重顿至⑧。

　　【注释】

　　①石头事故：指苏峻、祖约之乱。

　　②温忠武：温峤，死谥忠武，故称。

　　庾文康：庾亮，死谥文康，故称。

　　陶公：陶侃。

　　③肃祖：晋明帝司马绍庙号。

　　顾命：指皇帝的遗诏。

　　④衅：罪责。

　　诸庾：指庾亮、庾翼等人。

　　⑤庾：庾亮。

　　⑥溪狗：六朝时北方的世家大族对江西一带人的蔑称。陶侃是江西人，又出身寒微，故温峤以此蔑称之。溪，一作“傒”。

　　⑦但：尽管，只管。

竟日：终日，整日。

　　⑧顿：顿时，立刻。

　　【评析】

　　苏峻、祖约叛乱后，陶侃认为由庾氏兄弟引起，即使诛杀庾氏兄弟也不足以向天下人谢罪。庾亮为此感到忧惧，在温峤的劝说下，庾亮才鼓起勇气去见陶侃。庾亮的风度神态，让陶侃改变了原来的看法，两人叙谈宴饮了一整天。陶侃这才决定出兵讨伐苏峻。

　　二十四

　　庾太尉在武昌①，秋夜气佳景清，使吏殷浩、王胡之之徒登南楼理咏②。音调始道③，闻函道中有屐声甚厉④，定是庾公。俄而率左右十许人步来⑤，诸贤欲起避之，公徐云：“诸君少住，孝子于此处兴复不浅。”因便据胡床与诸人咏谑⑥，竟坐甚得任乐⑦。后王逸少下⑧，与丞相言及此事⑨，丞相曰：“元规尔时风范不得不小颓⑩。”右军答曰：“唯丘壑独存⑾。”

　　【注释】

　　①庾太尉：庾亮。

　　②佐吏：属下官吏。

　　理咏：调理音律，吟诵诗歌。

　　③遒：强劲有力。

　　④函道：楼梯。

　　屐：木屐，底部有齿的鞋子。

　　厉：猛烈。

　　⑤俄而：不久。

　　⑥据：靠。

　　胡床：古代由胡地传入的折叠坐具。

　　咏谑（xuè血）：吟咏说笑。

　　⑦竟坐：满座。

任乐：尽情快乐。

　　⑧王逸少：王羲之。

　　下：指从上游武昌到下游建康。

　　⑨丞相：王导。

　　⑩元规：庾亮。

　　风范：风度气派。

　　颓：减弱。

　　⑾丘壑：指高雅的情趣。

　　【评析】

　　庾亮在武昌时，属官殷浩、王胡之等人登上南楼调理音律，吟诵诗歌，音调正要转向强劲有力时，听到楼梯上传来响亮的木屐声，大家知道一定是庾亮。后来王羲之与王导说起这件事，王导认为庾亮这时的风度气派不得不说已稍稍减弱，王羲之则认为他那高雅的情趣依然如故。

　　二十六

　　王右军见杜弘治①，叹曰：“面如凝脂②，眼如点漆③，此神仙中人。”时人有称王长史形者④，蔡公曰：“恨诸人不见杜弘治耳。”

　　【注释】

　　①王右军：王羲之。

　　杜弘治：杜乂。

　　②凝脂：凝结的油脂，形容皮肤细腻光洁。

③点漆：形容眼睛黑亮如漆。

　　④王长史：王濛。

　　形：指容貌好。

　　【评析】

　　杜乂的风姿极为出众，所以王羲之赞叹他的脸如凝结的油脂般细洁，眼如点漆似的黑亮，是神仙之中的人。

　　三十

　　时人目王右军①：“飘如游云②，矫若惊龙③。”

　　【注释】

　　①王右军：王羲之。

　　②飘：飘逸。

　　游云：流动的云。

　　③矫：矫健。

　　惊龙：受惊的龙。

　　【评析】

　　当时人品评王羲之：“他飘逸得如流动的云，峤健得像受惊的龙。”这个评语系套用《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