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质去世时家中没有剩余的资财,唯有赏赐的衣物、书籍而已。魏齐王曹芳下诏褒扬胡质的清廉节操,布告全国,诏书中说:“征东将军胡质,出统戎马,入赞庶政,忠清在公,忧国忘私,不营产业,身殁之后,家无余财,朕甚嘉之。”胡质为官公正廉明,受到当朝皇帝的褒奖,赢得一世清名,也为后代所景仰。陈寿修《三国志》,不仅为胡质立传,还盛赞他“性沉实内察,不以其节俭物,所在见思”,赞赏胡质性格实在,多作自我批评,不靠当官发财,他做过官的地方,人们都怀念他;唐朝初年修的《晋书》,胡质被列入《良吏传》,史官们盛赞其“勤于政术,风化大行”,褒扬他勤政,讲究理政方法,在他管辖的地区,风气优良。《三国志》和《晋书》的寥寥数字概括了胡质的清廉一生,却说不尽他明察秋毫、一尘不染、以大局为重的方方面面。
当时朝廷还追加胡质为阳陵亭候,食邑百户,谥号“贞侯”。他的儿子胡威继承了爵位。《晋书》记载,胡威受其父影响,从小就砥砺自己的志向,显示出与普通少年截然不同的品格。说起胡威,不能不提流传甚广的“胡威省父”的故事。
那时候胡威正年轻,留住在魏国京都随母读书。父亲胡质时任荆州刺史,一家人已经一年多不曾见面。胡威禁不住思念之切,于是告别母亲,踏上了前往荆州的路。虽然胡威的父亲位高权重,威势显赫,但由于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家中过的还是普通人家的生活。到荆州几百里的路,常见那官宦之家,车隆隆,马啸啸,华盖儿飘飘,威风气派。胡威却如平民子弟,骑着自家的小毛驴急急前行。每当夕阳西下,自个儿喂驴草料,捡柴草生火煮饭,弄个能安身的床位,从不因私事打搅公家驿站。如此早行晚息,终于来到荆州。父子相见,一番亲热,几多情意。转眼之间,便过去了十多天,胡威该回家了,于是去向父亲告别。胡质拉着儿子细细端详,嘱咐几句,走进内室,拿出一匹绢交给胡威。胡威看那绢是贵重之物,心中疑惑,说:“孩儿深知父亲清廉高尚,不知此绢从何得来,孩儿不能收受。”胡质先是一愣,继而由衷的赞赏之情涌上心头,他笑着说:“儿啊,这是我的俸禄所得,省吃俭用留下来的,让你路上卖了去换口粮当路费生活费的,放心拿去吧。”胡威听了,这才恭敬地接过绢,告别父亲,骑上毛驴返家了。
在路上,遇到一位同行人,对胡威关怀备至,遇到困难也代为解决,还把胡威沿途的食宿全包了。起初,胡威觉得此人仗义疏财,只想日后回报。可是,走了一百多里以后,那同行人仍然不让胡威破费分文,这才引起了胡威的疑惑。问知来历,原来是胡质帐下都督,请假回京探亲,听说胡威也要在几天后回京,便故意拖延几天行程,以便与胡威同路,尽一些恭敬之意。胡威听罢,千恩万谢,立刻把父亲给的那匹绢给了同行者,让同行者不要再为自己操心、破费,各走各的路。回到京城后,胡威把路上的事,写信告诉了父亲。胡质大怒,立马叫来那个同行的都督,打了一百棍子,并罢了他的官。胡质父子就是这样洁身自好,严拒行贿,厌恶讨好。后来胡威为官,继承了父亲的品行,清廉为政。他常常用当年见父亲的那一段遭遇来激励自己,为官很有名望,历任安丰太守、徐州刺史,有出色的政绩。
胡威继承乃父遗风,在皇帝面前也敢提不同意见。西晋建国之初,晋武帝司马炎在吏治问题上,上宽下严,对于朝廷高官的错误视而不见,即使处理,也宽大为怀;而对于尚书郎以下的官吏,有一点错误,就严厉处分。胡威便上书进谏,指出如此宽严失当不平等,是错误的。可是晋武帝却说:“尚书郎以下的那些小官,对我无所谓。”胡威反驳说:“微臣所陈之谏言,不是说皇上对下级官吏严格要求不应该,而是说对像微臣这样的高级官吏,也应从严要求。只有对大官小官都高标准、严要求,才能肃清风化,严明法纪,国家才可大治,天下才可太平。”这一合理建议虽然后来并没有被晋武帝接受,但足以显示胡威鞠躬尽瘁的高尚气节。胡威对皇上敢进谏,对自己严格自律,为官“洁己克勤”,“名誉著闻”。
有一次,晋武帝感叹胡质、胡威父子二人的清廉作风,问胡威:“你与你父亲谁更清廉?”胡威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比不上我的父亲。”晋武帝再问:“你父亲比你更清廉表现在何处?”胡威说:“我父亲做了清廉之事,不想让别人知道;而我做了一点清廉之事,就想让别人知道。”晋武帝听了,不禁叹道:“好!清廉之士,耿直之心也。”此后愈加佩服、信任胡威了。胡威谦逊恭顺,为官政绩显赫而廉洁守操,不断得到晋武帝的提升。太康元年(公元280年),胡威卒于青州刺史任上,朝廷因其政绩突出,且为官清廉,特追赐他为镇东将军,加封谥号为“烈”,其儿子胡奕承袭了他的爵位,官至平东将军。胡威的弟弟胡罴也很有才干,官至益州刺史、安东将军。胡氏一家父清子廉在历史上可谓光彩夺目,为后人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