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群情激昂犹如狂风恶浪,沸反盈天,只见人头攒动,乱作一团。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喊那句话骂,人人都踮起脚尖争着看那可怜女人这时候的脸是什么样子,有些做丈夫的用双臂抬起妻子看,还有的人在打听:‘是哪个女人?是那穿蓝衣服的吗?’顽童学公鸡叫,场上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她已经魂不守舍,木然地坐在贵宾席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陈列在那里向公众展示。她走不了,动不得,也无法掩住脸,只是急速眨眼皮,仿佛一道强光直刺她眼睛,又像马吃力地爬高坡,嘴里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看她当时这副神情,您一定会觉得心碎。
“阿莫先生一把揪住那个粗鲁之人的脖子,在一片可怕的乱腾中,两人滚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庆祝仪式被打断。
“一个钟头后,阿莫夫妇两人一起回家,少妇从受到侮辱的那一刻起,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然而浑身上下都在哆嗦,仿佛周身神经被什么弹簧弹了一下颤动不止。她突然跨过桥上的栏杆,不等丈夫拦住,便猛地跳入河中。
“桥洞下水很深,用了两个钟头才把她捞上来,当然这时人早已死了。”
讲这事的先生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在她这种处境下,她这样做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有些事情是抹不掉的。
“您现在明白了教士为什么不允许灵柩进教堂,噢,如果是按照宗教仪式举行的葬礼,全城的人都会来。可是,您也明白,自杀身亡,再加上那么一件事,哪家也不肯过来。而且,在我们这儿,如果没有神甫来,很难会有人跟着过来送殡。”
这时我们已经走进公墓的大门,我百感交集,站在那里等把棺材放入墓穴,然后朝正悲痛哭泣的年轻人走去,用力握着他的手。
他眼泪汪汪,惊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谢谢,先生。”我跟着这送殡的队列走了一趟,心中没有丝毫懊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