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男人总躺着不下床,热得就像炉子,呃,要是我,我就让他孵小鸡。”
她一下愣住了,还以为人家嘲弄她,两眼直打量这庄稼人那张狡猾的小薄脸,只听得庄稼人接着说:
“我到让母鸡抱窝的那一天,就会在他这只胳膊下放5只蛋,那只胳膊下再放5只蛋。鸡准能孵出来。等蛋破壳钻出小鸡,我再把你男人孵的小鸡给你的母鸡抱过去,你就多一窝鸡了,大妈。”
老太婆听傻了,不禁问道:
“这行吗?”
那家伙回答说:
“准行!为什么不行呢?人家孵小鸡可以用暖箱,难道用床就不能孵吗?”
这番道理把她说动了,她顿时消了气,一边琢磨一边走开。
过了一个星期,她兜了满满一围裙的鸡蛋走进图瓦纳的房间,她说:
“我刚才在黄鸡的窝里放了10个蛋让它抱窝,这10个是替你预备的,你得小心,别把蛋压碎了。”
图瓦纳目瞪口呆,问道:
“你想干什么?”
她回答说:
“我要你孵小鸡,你这废物。”
他先是哈哈大笑,后来看到老婆子一个劲儿这么说,他生气了,坚决顶着,说什么也不答应在他胖胳膊下放这些鸡蛋让他孵出鸡来。
可是老太婆横眉竖眼地说:
“你只要不拿这些鸡蛋,你就休想吃饭,我倒要看看最后怎么着。”
图瓦纳心慌意乱,再没有说什么。
中午12点他听见钟声敲响,于是喊了起来:
“喂,老婆子,浓汤做好了没有?”
老婆子在厨房里喊道:
“浓汤没有你的份,谁让你又胖又懒的!”
图瓦纳以为老婆子是在拿他开心,等了一会儿,接着求了起来,简直是在苦苦哀求了,又是发誓赌咒,又是痛苦万分地“朝北走”和“朝南走”,用拳头捶墙壁,但到底他只得忍了,乖乖答应在他身子左边放5只蛋孵起来,他这才吃上浓汤。
朋友全都来过,都觉得他病得不轻,只见他哭不出笑不出,一副怪样。
后来大家还是每天玩骨牌,可是图瓦纳好像一点兴致都没有,手伸出来的时候总是慢条斯理,战战兢兢。
“你的胳膊是不是捆住了?”奥拉维尔问道。
图瓦纳回答说:
“我觉得肩膀好像有点儿沉。”
突然听到小酒铺里进来什么人,玩骨牌的人都不说话了。
原来是村长和村长副手两个人,他们要了两杯白兰地,接着就谈村里的公务。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加糖热烧酒图瓦纳想把耳朵贴到墙上仔细听,他忘了孵蛋的事,猛地“朝北走”,身下的鸡蛋全成了黄泥汤。
图瓦纳大妈一听到他咒骂声就跑了过来,立刻明白闯出了什么大祸,猛地一下把被窝掀开。她先是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到男人身上粘乎乎沾了这么一片黄泥汤,气得都咽住说不出话了。
接着她气得浑身哆嗦,朝这瘫痪病人扑过去,左一下右一下地捶那肚子,就跟她在池塘边上洗衣服的时候使劲捶一样,两只手接二连三地打,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快得像兔子用脚击鼓似的。
图瓦纳的3个朋友笑得气都透不来,又是咳嗽,又是打嚏,又是叫喊,而这胖人则已是毛骨悚然,战战兢兢地躲着老婆的拳头,只怕把身子另一边的5只鸡蛋再压碎了。
三
图瓦纳被制服,他只得乖乖孵小鸡,多米诺骨牌不敢玩了,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了,因为只要他压碎一只鸡蛋,那老婆子就气急败坏不让他吃饭。
他总这么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身子一动不动,两只胳膊像翅膀一样微微抬起,贴在粉白的蛋壳上,把里面的小鸡胚胎窝暖。
他连说话也只得压低了嗓门,仿佛他既怕动弹又怕弄出什么声响来。他还念叨着那只正在抱窝的黄鸡,因为黄鸡呆在鸡窝干的是同他一样的活。
他问他老婆:
“黄鸡夜里吃东西吗?”
老婆子看完她喂的那些鸡接着来看她男人,看完她男人再去看鸡,脑子里转的,心中挂念的只是正在床上和正在鸡窝里孵的小鸡长得怎么样了。
附近知道这事的人纷纷都来打听图瓦纳的消息,一个个都那么好奇,又都那么认真。他们进屋的时候轻手轻脚,似乎是来看望什么病人,然后兴致勃勃地问:
“怎么样,行吗?”
图瓦纳回答说:
“要说行也真行,只是把我热得够戗,我直觉得痒痒,像是皮肤上有什么蚂蚁在乱爬。”
后来一天早上他妻子兴冲冲地进来说道:
“黄鸡孵出7只小鸡,有3只蛋是坏的。”
图瓦纳觉得自己一阵心跳——他能孵出几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