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
在偏远陌生的外地,
恪守故乡古老的遗风:
我放飞一只小鸟儿,
趁春天节日让它飞向晴空。
我的心得到了慰藉,
又何必抱怨上帝不公正?
既然我能随心所欲,
把自由赠送给一个生灵!
(谷羽译)
波涛啊,是谁阻挡了你……
波涛啊,是谁阻挡了你?
是谁锁住你奔流的浩荡?
是谁把你那叛逆的激流
变作无言而昏睡的池塘?
是谁手中的魔杖一挥,
掸去我心中的希望和欢悲,
并使我这颗狂暴的心
在慵懒无力中昏昏欲睡?
汹涌吧,风啊,快掀起波涛,
快摧毁这带来死亡的堡垒,
你在哪儿,雷霆,自由的象征?
快滚过这片不自由的腐水。
(顾蕴璞译)
夜
我的对于你温柔而怅惘的声音,
打破了沉沉黑夜中晚到的寂静。
一枝哀伤的蜡烛点燃在我床头;
我的诗行交汇着,淙淙地奔流,
这爱的小河充溢着对你的思念,
夜色中我面前闪亮着你的双眼,
在对我微笑,我便听到你的低语:
“我的朋友,心上人,属于你,我爱你!……”
(顾蕴璞译)
恶魔
当初,生活的一切印象,
我都感到那样的新奇:
少女的秋波,密林的喧响,
幽幽深夜夜莺的鸣啼;
当初,万种高尚的情感:
自由、荣誉,还有爱情,
以及充斥艺术的灵感,
那样使人的热血沸腾;
那时一个凶恶的精灵,
开始悄悄前来光顾我,
用突然袭来的忧伤之情,
笼罩我希望和享受的时刻。
我们的相逢令人悲凄:
他的笑容,他美妙的眼神,
他那尖酸刻薄的话语,
把寒冷的毒鸩注入我的心。
他拿用之不竭的诽谤
考验我预见未来的能力,
他把美称作空洞的幻想,
他对灵感心存鄙夷;
他不信爱情,不信自由;
他看待生活持讥笑态度,
自然界中竟没有一物,
会得到他贴心的祝福。
(顾蕴璞译)
我嫉妒你,大海勇敢的孩子
我嫉妒你,大海勇敢的孩子
在帆影和风暴中生活的白发人!
你是否早已抵达平静的港湾——
早已体验过安谧那惬意的时刻——
那魅惑的波涛又在把你呼唤。
伸出手来——我们心中有同样的激情。
为了遥远的天空,为了遥远的国度,
我们离开欧洲那破旧的海岸;
我这大地倦怠的居民,去寻找另一种自然;
你好啊,自由不羁的海洋。
(东方珏译)
我是荒原上自由的播种者
播种者出去播种。
——引自《马太福言》
我是荒原上自由的播种者,
晨星未起,我便早早出发;
我用纯洁无辜的手,
在奴隶耕作的垄沟上,
播撒富有生机的种子——
但我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耗损宝贵的思想和劳动……
吃草吧,温驯的人民!
正义的呼唤无法惊醒你们。
为什么要把自由赠送给畜牲?
它们活该被宰割或被剪毛。
一代又一代,它们继承的遗产
就是带铃铛的重轭和皮鞭。
(汪剑钊译)
自幼我便抱有一个甜蜜的希望
自幼我便抱有一个甜蜜的希望,
我曾经相信,有那么一天,灵魂
能够摆脱腐烂,把永恒的思想、
记忆和爱情带往无底的深渊,——
我发誓!我早就应该离开这世界:
我应该摧毁生活和它丑陋的偶像,
我应该飞向自由和享受的国度,
飞向没有死亡、没有偏见的国度,
那里只有思想在晴空中飘浮……
但我徒然沉溺于骗人的幻想;
我的理智固执己见,它蔑视希望……
虚无在坟墓旁将我等待……
呵,一无所有!没有思想,没有初恋!
多么可伯!……我再度伤心地望着生活,
我希望长生不老,希望可爱的形象
溶解在我悒郁的心中,久久地燃烧。
(东方珏译)
生命的大车
有时,尽管它承载着重负,
大车却依然轻快地走着;
鲁莽的车夫,白发的时间,
驾驭大车,从不离开车座。
我们自清晨便坐上大车,
我们鄙视懒惰和安逸,
喜欢令人晕眩的快马加鞭,
大声地叫嚷:快些!……
但正午不再有那份豪情;
我们受够了颠簸,越来越怕
走过那些陡坡和沟坎;
大声地叫嚷:慢点儿,傻瓜!
大车像先前那样滚动,
直到黄昏我们已经习惯,
睡眼惺忪地来到夜宿的地方,
而时间仍然策马往前赶。
(汪剑钊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