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骑士梦

欧·亨利中短篇小说选[电子书]

骑士们死去了;

他们的剑也锈腐。

余下的几个

终日忙忙碌碌

扬起一片尘土。

亲爱的读者:这是在夏天里。太阳恶狠狠地照射着城市,毫不留情。指望这凶狠的太阳表现出丝毫的内疚可实在太困难了。这炎热——哦,该死的温度计!——谁还在乎标准测量?天气是如此炎热,以至于——

屋顶露天餐厅里到处晃动着服务生,因此你的杜松子酒马上就能送到你的面前——就像其他人立刻就拿到了他们的一样。医院为旁观者准备了额外的病床。因为当毛茸茸的小狗伸出舌头,冲着咬了它们的跳蚤“汪汪”地叫个不停,穿着黑色斜纹布衣服的老妇人就会惊慌失措地尖叫“疯狗!”于是警察开枪射击,有人准得受伤。从新泽西州蓬普顿来的那个男人,在七月里总是穿着一件外套,出现在百老汇的一家旅馆里,边喝着热苏格兰威士忌,边享受着一年一度的钙辐射。慈善家们正向立法机构请愿,希望他们能通过一项法案,要求建筑商把公寓里的安全出口修得宽敞些,好让那些住户要么就一家人一起热死,而不是一次死掉那么一两个。当公寓真正的租户回到城里,向那些替他们看房子的人表示感谢,很多人都跟你说起他们每天洗澡的次数,你不禁会感叹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在那家餐馆里,那个年轻人大声嚷嚷着他要冷牛肉和冰啤酒,抱怨在这样的天气里,烤仔鸡和勃艮地葡萄酒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但当他碰上你的眼睛,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因为在整个冬天里,你都听过他用谦恭的语调叫着同样的苦行者才吃的食物。汤越来越清了,钱袋越来越瘪了,衬衫越来越薄了,男演员越来越瘦了,棒球运动的理由也越来越不充足了。是的,这是在夏天里。

一个男人站在第三十四号大街上,等着向闹市区方向去的车。他四十岁上下,灰头发,红脸膛,衣着平常,敏锐又有些神经紧张,眼睛周围显得很疲倦。当一个正打算出门的胖子停下来和他说话,他擦了擦额头,大声地笑起来。

“不,先生,”他轻蔑地喊着,“我再也无法忍受你们那些蚊虫肆虐的破地方和没有电梯的摩天大楼了。当我打算躲开这酷热的天气,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纽约,先生,才是这个国家最美妙的避暑胜地。呆在树阴下面,小心饮食,可别离电扇太远。尽管谈你们的阿迪朗戴克山和卡茨基尔山去吧!曼哈顿区的舒适可比全国其他所有的地方加起来还要可靠得多。不,先生!我再也无法忍受爬上陡峭的悬崖,凌晨四点被一大堆苍蝇弄醒,吃那些直接从城市里送来的罐装食品了。古老的纽约将会接纳几个经过挑选的避暑客人;像家一样舒适方便——这样的广告词我每次都会积极响应。”

“你是需要度假了,”胖子仔细地瞧着他说,“你在这个城市里呆了好些年了。跟我一起出去两个星期吧,怎么样。现在,比沃基尔的鳟鱼只要见到了像苍蝇一样的东西准会活蹦乱跳。哈丁写信来说上个星期他钓上了一条三磅重的褐色鳟鱼。”

“简直是胡扯!”他叫了起来,“要是你想去尽管去吧,套上橡胶靴子笨手笨脚地抓鱼,把自己累个半死。我要是想吃鱼的话,就会跑到一家凉快的餐馆点上一份现成的。每次我想到你们这些人在大热天里全国各地到处忙乎,还自以为过得很愉快,我就觉得可笑。至于我嘛,还是纽约祖先留下的整修过的小农场合我的胃口,中间还有一条林阴大道。”

胖子对着他的朋友叹了口气,走开了。认为纽约是全国最棒的避暑胜地的那个人上了车,向他的办公室赶去。在路上,他扔掉报纸,抬起头望着屋顶上一小片参差不齐的天空。

“三磅!”他心不在焉地嘀咕着,“哈丁不会骗人。我相信,如果我能——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得在那儿再呆上一个月——至少得一个月。”

在他的办公室里,这位在城市里享受仲夏的支持者义无返顾地扎进了商业事务的游泳池里。职员阿德金斯走了进来,于是又多了一堆信件、便函和电报。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忙碌的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朝后一靠,把脚搁在桌子上,若有所思地叫着:

“我想知道哈丁用的是什么饵。”

那天她一身白色的打扮;康普顿因此输了这个赌局,而盖恩斯则赢了。康普顿打赌说她会穿淡蓝色的,因为她知道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康普顿是一个百万富翁的儿子,只要他下了注,那就准是稳操胜券。但不管怎么说,白色是她自己的选择,盖恩斯带着二十五美元的架势气派地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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