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乐园;神林中的仙女。
我因为急切要知道那神林的内部和它的四周,所以并不等待,立即慢步向前,行进于香气扑鼻的平原上,那里树木茂密而青翠,加以朝阳的光辉,真是赏心悦目。
那里又有柔和的风拂在我面上,那风没有变化,力量是轻微无比。因为这一点风,那些树叶颤动,都向着神圣的山的初影这方面倾斜。(但丁面向旭日行进,微风由东来,树枝向西倾斜。)但倾斜的程度很小,并不多么离开他们天然的位置,因而打断枝头小鸟们的歌声。他们充满欢乐而尽情地唱着,用以欢迎晨风,同时枝叶之间有呜呜的低音伴奏着。这个无异于基雅席的海岸上埃俄洛斯放出东南风来的时候,从那松林里发出来的松涛之声。(在亚得里亚海岸近腊万纳处,昔有地名基雅席者,有一大松林。埃俄洛斯风王也(犹吾国之风伯)。)
我的慢步走入古树林已经深了,因为我已经看不见进来的路口。在我面前发现一条小溪,溪水向左流着,把生长在他两岸的草推倒在水面上,地上最纯净的水和那里的相比,似乎还混浊一点。虽然他流在永久的树荫之下(从不漏过一些日光或月光),但在河底的东西却一无隐匿。我的脚步被溪水所阻,但我的眼光却看在水的那边,尽情地鉴赏那广大而多变化的丰草和佳木。当时我忽然看见一幅奇景,使我改变了思想的路线,原来是一个孤单的女子,(此女子为玛苔尔达(见第三十三篇),象征“力行生活”,如前篇中之利亚。但丁未说明她在历史上为谁,注释者大都认为是女伯爵马帝特(一四六—一一一五),亦有认为是贝雅特丽齐之女友者。)她一边唱着,一边采着花,在那锦绣一般的路上。
我对她说:“美丽的贵妇人呀!你在爱情的光线中温暖你自己,假使我可以从你的外表,解释你的内心。是否可以请你前进几步,走近这条河岸,好叫我听懂你的歌声。你使我记起普洛塞皮娜的情形,那时她的妈妈失掉了她,她失掉了春花。(普洛塞皮娜(见《地狱》第九篇)为谷神之女,偕母及女友游于花草繁茂之地,忽然地裂,被地狱神柏鲁东掳去,为地狱之后。被掳时其所采集之花因惊堕地,见《地狱》第九篇注。)”
如同一个跳舞的女子,不是两足一前一后地走着,简直是并合着在地上滑动一般,那少妇转向着我,在黄花和红花的地毯上面,不异于一个含羞的处女,低着她的眼睛。她依了我的请求,走近了我,于是她那柔和的歌声有了意义。
她一到了河边(那里仙溪的水已浸湿了河边的草),她才赐恩把头抬起来朝着我。我不相信爱神被她儿子无意中射伤了的时候,她的睫毛之间会放出这般的光芒。(爱神被其子Amore之箭所中,因而热恋一美少年名Adone者。)那少妇从对岸向我微笑,手中不断地理着花朵,都是此地无种而生的植物。她和我之间的距离不过三步光景。然而赫勒斯滂托斯海峡(其处薛西斯渡过,至今犹为人类骄傲的约束)的见恨于莱安德(因为塞斯托斯和阿比多斯之间的波涛汹涌),也并不超于此小溪的见恨于我,因为那时尚未可以交通。(赫勒斯滂托斯海峡即今达达纳尔峡,昔波斯王薛西斯于此,聚舟为桥,渡百万之师,以攻希腊,及败而归,乘渔船与惧者数人而已。此峡对岸之地,一名塞斯托斯,一名阿皮多斯。莱安德晤其情人赫罗,常游泳来往,某次遇风涛,遂溺死。)
于是她开始说:“你们是新到此地,这里是选择出来给人类的窠;也许因为我在这儿微笑,引起你们的疑惑;但《诗篇》中的‘你叫我欢喜’可以射出些光明,照亮你们心中的昏暗呢。(《旧约·诗篇》第九十二第四节:“因你,上帝耶和华藉着你的工作叫我欢喜;我要因你手的工作而欢呼。”此乃《诗篇》作者对上帝工作之美备而欢乐,因而表示称谢也。)你走在前面的,开口请求我的一位,你还想听见更多的话么?我是专为解答你的问题而来,直到你满意为止。”
我说:“这水和这树林的音乐,和我不久以前所听见的话相冲突。”(第二十一篇,由斯塔提乌斯之言,得知净界山门以上无雨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