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妈!”

秘密花园[电子书]

苏珊·索尔比舒心地笑了。

“它们很快就会长成健康的棒小伙子的腿了,”她说,“让他坚持下去,在花园里玩呀,干活呀,多吃好东西,多喝香甜的牛奶,以后约克郡都找不出更好的一双腿来,感谢上帝。”

她把双手放在玛丽小姐的肩膀上,像母亲一般打量着她的小脸。

“还有你!”她说,“你长得差不多和我们家伊丽莎白·爱伦一样结实了。我敢保证,你也会像你妈妈。我们家玛莎告诉我,梅德洛克太太听说她是个漂亮的人儿。你长大了会像一支红玫瑰,我的小姑娘,上帝保佑你。”

有一件事她没有提起,那就是当玛莎休息日回到家里、谈到那个脸色蜡黄的不起眼的孩子时,她曾经说过,她根本就不相信梅德洛克太太听到的话。“一个漂亮的女人居然会有这么丑的女儿,这说不过去。”她还固执地说。

玛丽一直没有工夫去多关注自己面孔的变化。她只知道自己看起来“不一样”了,头发似乎多了很多,而且长得很快。不过她想起了过去注视着夫人玛丽在印度时对自己妈妈的称呼。时的愉快之情,听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长得像她,心里不禁很高兴。

苏珊·索尔比与他们一起在花园里转了转,听到了全部的故事经过,看到了活过来的每一丛灌木和每一棵树。科林走在她的一边,玛丽在另一边,两人不停地仰望着她那令人舒心的红润脸庞,对她带给他们的快乐感受暗暗觉得好奇——那是一种温暖的、可以依赖的感觉。她似乎能理解他们,就像迪肯理解他的小动物一样。她弯下腰去端详着花朵,像谈论孩子似的谈论着它们。煤灰跟在她的身后,朝她呱呱叫了一两次,并飞上她的肩膀,好像那是迪肯的肩膀一般。当他们跟她谈起知更鸟以及小鸟第一次练飞行的情形时,她嗓子里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好听的慈爱的笑声。

“我猜想,教它们学飞行大概就像教小孩子学走路。不过,如果我的孩子长的是翅膀而不是腿的话,恐怕我会很担心的。”她说。

正因为她看上去这么好,言谈举止带着旷野农家的善良和淳朴,他们才终于把魔法的事情告诉了她。

科林在就印度修士做过一些解释之后,问道:“你相信魔法吗?我真希望你相信。”

“我相信,孩子,”她回答,“我从来不知道它的名字,可是名字有什么关系呢?我保证在法国它叫一个不同的名字,在德国又叫另一个名字。让种子长大、让太阳照耀的东西也让你成了一个健康的孩子,那就是好东西。这跟我们这些傻瓜想的不一样,我们以为每个人按名字来叫很重要。那个巨大的好东西从不会停下来操心,谢天谢地。它不断地制造出百万个世界来——就像我们这样的世界。你要永远相信那个巨大的好东西,永远记住全世界都充满了它——你叫它什么都行。我进花园的时候,你们正在对它唱歌呢。”

“我当时太高兴了,”科林说,睁着漂亮而奇特的眼睛看着她,“我突然觉得自己跟以往大不一样——我的胳膊和腿那么有力,你知道——我居然可以挖土,站立——所以我跳了起来,想对任何愿意听的东西大声叫喊。”

“你们唱赞美诗的时候,魔法在听,无论你们唱什么,它都会听。最重要的是快乐。噢!孩子,孩子——对那个制造快乐的东西而言,名字又算什么呢?”她又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今天早晨,她装好了一篮他们常常享用的丰盛饭食。饥饿的时刻到来时,迪肯把它从隐藏的地方拿了出来,她与他们一起坐在树下,看着他们狼吞虎咽,一边笑着,为他们的胃口而欣喜。她有一肚子的笑话,用各种各样的奇闻怪事逗得他们哈哈大笑。她用地道的约克郡话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新词儿。当他们告诉她,要科林假装自己还是一个心情烦躁的病人越来越难时,她似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瞧,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总是忍不住要笑,”科林解释,“听起来根本就不像在生病。我们想咽回去,可还是冲了出来,听起来就更糟糕了。”

“我的脑海里经常想起一件事,”玛丽说,“只要突然想起它,我就几乎控制不住。我不停地想,假如科林的脸长得像一轮圆月该怎么办。现在还不像,可是他每天都长胖一点——假如有一天早晨,它像一轮圆月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上帝保佑我们大家,我看,你们还有不少的戏要演,”苏珊·索尔比说,“不过,你们不用再坚持多久了。克雷文老爷要回来了。”

“你这样觉得吗?”科林问,“为什么?”

苏珊·索尔比轻轻地笑了。

“我想,如果没等你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他就知道了真相,那你一定会心碎的,”她说,“为了计划这件事儿,你常常晚上没合眼。”

“我受不了让别人来告诉他,”科林说,“我每天都在想着不同的办法,我现在就想跑进他的房间。”

“那他一定会又惊又喜,”苏珊·索尔比说,“我真想看到他的表情,孩子,我真想看到!他一定得回来——一定得回来。”

他们谈论了许多事情,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将去拜访她的家。他们仔仔细细地计划好了。他们将坐车穿过旷野,在外面的石楠丛里吃午饭。他们会见到所有的十二个孩子以及迪肯的花园,要玩累了才回来。

最后,苏珊·索尔比站起身,准备回宅子里去看梅德洛克太太,科林也该被推回去了。但在坐进轮椅之前,他站在苏珊跟前,用慌乱而依恋的眼神盯着她,然后猛地抓住她蓝色斗篷的一角,紧紧地抓住不放。

“你就是我——我想要的,”他说,“我希望你是我妈妈——不仅是迪肯的!”

突然间,苏珊·索尔比弯下腰,用温暖的手臂把他搂在裹着蓝斗篷的胸前,——仿佛他是迪肯的兄弟。一层雾气迅速蒙住了她的眼睛。

“噢!乖孩子!”她说,“我真的相信,你的亲妈妈就在这个花园里,她离不开这个花园。你爸爸一定得回到你身边——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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