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七月的大革命时期,那个辉煌的胜利之夜,那时每间房子都成为了要塞,每个窗口都成为了防御工事。人们在杜叶里宫中愤怒地咆哮着、抗议着,即便是妇女和儿童也不例外。他们闯入宫里的房间和礼堂。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也夹杂在一群年长的起义军中战斗着。但是在身中七处致命伤后,他瘫倒在地上。这一切是发生在宫殿中的。敌人把他放到法兰西国王的宝座上,用天鹅绒包裹着他,他的鲜血浸染着庄严的紫色。那是怎样的一幅画啊!辉煌的殿堂,激战的人群!一面被撕裂的旗帜静躺在地上,仿佛是漂浮于众多的刺刀之上,可怜的男孩带着苍白但却荣耀的表情躺在了宝座上,双眼直视天空,四肢因死前的痛苦而扭曲着,他的胸膛袒露着,绣着银色百合花的天鹅绒半掩着他褴褛的衣裳。当他还在摇篮的时候就曾有人预言道:‘他将死在法兰西国王的宝座上!’他母亲的心里曾天真地设想着第二个拿破仑的出现。”
“我的光芒亲吻着男孩坟墓前由不干花组成的花圈,而今晚,当老妇人梦见可怜的男孩躺在法兰西国王的宝座上时,我的光芒吻了老妇人的前额。”
△第六夜
“我曾到过乌卜萨拉,”月亮说:“我往下看到了一大片覆盖着野草的平原和荒芜的田野。当汽船在费里斯河中飞驰,吓坏了河中的鱼儿时,我把我的脸倒映在河里。在我的下面漂浮着云彩,在所谓的奥丁、雷神和费雷古的坟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在那没有草皮覆盖的坟堆上,墓中人的名字已经找不到了。这里没有纪念碑,没有供旅行者留下姓名的备忘录,没有可供绘画的岩石墙面;因此,参观者铲除了地面的杂草。光秃秃的地面在参观者的各种字母和名字当中若隐若现,这些纵横交错的文字布满了整个山丘。这是不朽的丰碑,直到地上重新长出新的绿草来。”
“在山丘上站着一个男人,他是一个诗人。他把装在镶着银边的牛角中的蜂蜜酒都倒出来,还一边喃喃地说着一个名字。他恳求风不要出卖他,但我还是听到了这个名字。我知道它。在它上面有一位伯爵闪光的宝冠,因此他没有把它说出来。我笑了,因为我知道一个诗人的王冠就是装饰自己的名字。埃莉诺拉的高贵是与塔索的名字相联系的。同时我还知道哪里的玫瑰盛开得最漂亮。”
月亮就这样说着,后来,一片云彩挡在了我们中间。也许没有云彩是可以将诗人与玫瑰隔开的吧。
△第七夜
“有一片生长着冷杉和山毛榉的森林,沿着海岸线延伸开来,散发出树木那独有的新鲜气息;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成百上千的夜莺就会来到这里。与森林毗邻的是永不变更的海洋,在森林与海洋之间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这里经过;但我的眼光从来都不跟随它们,因为我习惯于凝视在一点上。在那里还有一座小山丘,山石中布满了黑刺李和黑莓。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具有诗情画意。”
“你认为人们会怎样去欣赏它呢?我会告诉你昨晚我所听到的一切。”
“刚开始,来了两个有钱的地主。‘多么让人愉快的树木啊!’其中一个说。‘每棵树肯定会有十车的木柴,’另一个人说;‘这个冬天会很艰难的,去年一车木柴我们能卖14美元呢!’说完他们就走了。过一会儿又有人路过,‘这条路真差劲,’其中一人说,‘都是这些树惹的祸,’他的同伴回答道;‘这里的空气根本不流通,仅仅从海洋那儿有风吹过来。’——说完他们又走了。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辆公共马车。车上所有的乘客都睡着了。驾车人边吹着他的号角边想,‘我可以演奏得很好,这听起来妙极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喜欢?’——很快公共马车也开走了。不久,两个年轻人策马飞奔来到这里,在他们体内流淌着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血液。他们微笑着看了那长满苔藓的小山和茂密的森林。其中一个说:‘我想我应该非常乐意地和磨坊主的克里斯汀娜在这儿散步的。’说完他们也走了。”
“花儿散发着芳香;空气中包含着宁静的气息:海洋看起来好像是笼罩在峡谷上的天空的一部分。一辆马车开过来,车上坐着六个人,其中有四个人睡着了,第五个人在想着他那件让他更显华贵的夏装;第六个人转向马车夫,问他远处的那小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马车夫回答道,‘那只是一堆石头,但那些树是很不一般的。’‘为什么?’‘好的,我会告诉你它有多么的特别。你看,在冬天里,大雪把道路都掩埋了,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这时,这些树就是我的路标。我沿着它们赶路,不会把马车开到大海里去;你看,这就是它们的特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