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否认,艇长的这番话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抓住了我的弱点;我一下子忘记了一个人的自由是那些壮观景象所不能弥补的!不过,这个严重问题我打算留待日后去解决。所以,我只是这样回答:
“先生,尽管您已经同人类断绝关系,但是我相信您肯定没有完全抛弃人类的情感。我们是海难事故的遇难者,被您仁慈地收留,您的恩情我们将没齿难忘。对于我来说,我并不否认,为了科学的兴趣而必须放弃对自由的需要。我们之间的相遇带来的机遇将会使我得到巨大的补偿。”
我以为艇长会立即和我握手,表示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达成。但是,艇长并没有这样做。我感到惋惜。
“最后一个问题。”就在这神秘的人物要退出去的时候,我说。
“请说吧,教授先生。”
“我应该如何称呼您?”
“先生,”艇长回答,“对您来说,我只不过是尼摩拉丁语,意为“不存在的人”。艇长。对于我来说,您和您的同伴只不过是‘鹦鹉螺’号上的乘客。”
尼摩艇长喊了一声,一个侍者走了进来。艇长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对他吩咐了几句。然后,艇长转过身子,对加拿大人和康塞尔说:
“餐食已经准备好了,在你们的舱房里,请随这个人去。”
“这我可不会拒绝!”捕鲸手说。
康塞尔和加拿大人终于走出这间将他们关押了30多个小时的牢房。
“现在,阿罗纳克斯先生,我们的午餐也准备好了,请允许我给您带路。”
“悉听尊便,艇长。”
我跟在尼摩艇长后面,一出舱门,就踏上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这好像是潜艇上的纵向通道。大约走了十多米后,第二扇门在我面前打开了。
我走进餐厅。室内装潢与陈设精致考究。餐厅两侧矗立着有乌木花饰点缀的高大橡木餐具柜;柜内流线型的隔板上摆着一排排晶莹透亮的餐具,都是些价值连城的陶器、瓷器和玻璃器皿。天花板顶灯的光线倾泻在金银餐具上,使它们更加璀璨动人;餐具上精美的图画使顶灯的光线更加柔和悦目。
餐厅正中央摆着一桌丰盛的佳肴。尼摩艇长指了指我该坐的座位,示意我坐下。
“请坐,”尼摩艇长对我说,您一定饿坏了,请尽量吃吧。”
这顿午餐有好几道菜,全是海产。其中,有几道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的菜,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产的。我得承认,菜做得不错,尽管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可我很快就习惯了。我觉得这些不同的食品含有丰富的磷质,我想它们大概都是海洋产物。
尼摩艇长看着我,我什么也没有问他。可是他还是猜中了我的心思,主动回答了我急欲向他提出的问题。
“这些菜大多您都不认识,”尼摩艇长告诉我,“不过您尽管放心,大胆地吃。这些菜既卫生又富有营养。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陆地上的食物,可我的健康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潜艇上的人个个身强体壮,他们吃的也都和我一样。”
“如此说来,”我回答,“这里的食物都是海产品啦?”
“是的,教授先生,海洋为我提供了一切必需品。有时,我撒下拖网,拉起来时,捕获物多得快把网给撑破;有时,我去人类看来无法生存的海洋中间狩猎,追捕那些生活在海底森林里的猎物。我的畜群就像尼普顿罗马神话中的海神。老牧人看管的畜群一样,在无边无际的海底牧场上无忧无虑地吃草。我在海底拥有一块巨大的产业,供自己开发利用,而造物主亲手在那里播撒各类种子。”
我看了看尼摩艇长,带着几分惊讶地问:
“先生,我完全明白您的渔网能为您的餐桌提供各种美味的鱼。我同样明白,您如何在海底森林中捕捉这些野味;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您的菜谱里怎么会有肉类,尽管不是很多?”
“大海满足了我的一切需求,先生,”尼摩艇长回答,“我从来不吃陆上动物的肉。”
“那么,这个呢?”我指着盘子里剩下的几片肉问。
“教授先生,您以为是陆上动物肉的东西,其实,只不过是海龟的里脊。这盘是海豚肝,您也许会当作猪肉杂烩。我的厨师是一位烹调高手,善于储存海中各种各样的食物。请尽情品尝所有这些菜肴吧!这是一盘罐头海参,马来人说这是人世间无与伦比的佳肴;那是一盘奶油,是用鲸鱼乳房里挤出来的奶做的;我们吃的糖是从巨大的北海墨角藻里提炼出来;最后,我要向您介绍的是银莲花果酱,其味道可以和最美味的果酱相媲美。”
我一一品尝着餐桌上的美食,倒不是出于对美食的嗜好,而是出于好奇。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把我给迷住了。尼摩艇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