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她感觉到了保尔的不满,解释道:“我只是对这种事感兴趣。那一拳打得可真漂亮!不过,不该打得那么狠。维克托说你是打架大王。”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保尔的脸色阴沉下来。
“维克托这个恶棍,那一天没揍他一顿,他真该谢天谢地了。他仗着有钱,总是欺负人,胡作非为。我才不把这种有钱人放在眼里呢!只要他敢碰我一下,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种人,就该用拳头教训。”保尔愤愤不平地说。
冬妮亚很后悔,不该提及维克托的名字,显然,保尔与他一向不和。于是,她转向和平的话题,开始询问保尔的家庭和工作情况。
保尔不知不觉地开始详细回答起姑娘的问题,忘了他要做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上学了呢?”冬妮亚问。
“学校把我赶出来了。”
“为什么?”
保尔的脸红了。
“我往神父家的发面里撒了烟末,就为这事,他们把我赶了出来,那神父坏极了,在他手下没法活。”保尔把经过统统地告诉了冬妮亚。
冬妮亚好奇地听着。保尔已经不再拘束了,他像对待老朋友似的又把哥哥没有回家的事情告诉了冬妮亚。他们愉快亲切地交谈着,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在草地上,已经坐了几个小时。最后保尔忽然想起他该上工了,急忙跳了起来。
“我该去上工了。尽在这闲聊,可我该去生火烧锅炉了。这次肯定要挨骂了。”他不安地说道,“再见吧,小姐,现在我必须赶快回到城里去。”
冬妮亚也立刻站起身来,穿上外衣。
“我也该走了。咱们一起走吧。”
“哦,不,我得跑。你和我走不到一起的。”
“不,我们一起跑,比一比,看谁跑得快。”
保尔瞧不起地看了她一眼。
“赛跑?你哪是我的对手啊!”
“那就等着瞧吧,我们先从这儿出去。”他们一起来到林中一条通往车站的宽阔平坦的大道上。
冬妮亚在路中央停了下来。
“好,现在开始,一,二,三,追我!”她旋风般地向前冲去,只见两只皮鞋的后跟迅速地闪动着,蓝色的外衣随风飘舞。
保尔紧跟其后。
“马上就能追到她。”保尔想着,紧跟着飘动的外衣飞跑。可是,一直跑到大路的尽头,在车站不远的地方,他才追上冬妮亚。保尔冲了过去,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双肩,喘着粗声,快活地喊着:
“抓住了,小鸟给抓住了。”
“你把手放开,你把我弄疼了。”冬妮亚挣扎着说。
他俩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心怦怦直跳。刚才一阵猛跑,冬妮亚已经累得力不可支,她无意间轻轻地靠在保尔的身上,从而看上去更亲密。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瞬间,但却是终生难忘的一瞬间。
“以前还没有人追得上我。”她说着,挣开保尔的双手。
他俩很快就分手了。保尔对冬妮亚挥挥帽子,快步向城里跑去。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朦朦胧胧的感情已经悄悄地潜入这个年轻的锅炉工的生活。这种感情非常新鲜,又令人难以言状地激动。它让这个顽皮、有着叛逆性格的小伙子心神不宁。
冬妮亚是林务官的女儿。在贫穷与饥饿中长大的保尔,对他心目中的有钱人都怀有敌意。现在他对待自己的这份感情也非常谨慎。他知道,冬妮亚不像他平时的那些朋友,但是只要这个漂亮有教养的姑娘敢对他这个锅炉工有任何一点嘲笑、轻视地举动,他随时会给予坚决回击。
保尔与冬妮亚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今天,他决定再去湖边。他故意从冬妮亚的家门前经过,希望能够看到她。他沿着庄园栅栏慢慢走着,在花园的尽头看见了那熟悉的水手衫。他拾起栅栏边的一棵松果,瞄准白衬衫扔了过去。冬妮亚迅速回过头来,看见是保尔,她愉快地笑了笑,跑到栅栏边,把手伸给保尔。她打开栅栏的小门,保尔犹犹豫豫地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他们在花园里的一张圆桌旁坐下,冬妮亚问:
“你喜欢看书吗?”
“非常喜欢。”保尔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在读过的书中,你最喜欢哪一本?”
保尔想了想,说:
“《朱泽帕·加里波第》。”
“《朱泽培·加里波第》。”冬妮亚纠正道,“你很喜欢这本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