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关的就是那个疯长老,”看门人说道,“您看那边,那年轻的就从那儿钻过来找那老的,”看门人一边说,一边指着暗道的出口,这边的洞口没有堵上。“一位学者从这石块的颜色推断,”看门人接着说道,“这两个犯人来往的时间差不多有10年之久,他们也够可怜的,这10年的日子够他们烦的了。”
唐泰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个金路易,然后伸手递给那看门人,因为这看门人虽然不认得那囚犯,但他又一次同情那可怜的人。看门人收了下来,他还以为是几枚小硬币,可是拿到火把亮光下一照,他马上明白了这位游客给他的钱究竟值多少。“先生,”他说道,“您拿错了吧。”
“怎么会呢?”
“您给我的是金币。”
“我知道的。”
“什么?您知道的?”
“是的。”
“您本来就是给我金币的吗?”
“是的。”
“那我就可以放心收下了?”
“是的。”
看门人惊讶地望着基督山。
“您可以堂堂正正地收下。”伯爵说道,那口气俨然成了哈姆雷特。
“先生,”看门人说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遇上这样的好运,“先生,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慷慨。”
“可是这没有什么不好明白的,我的朋友。”伯爵说道,“我以前做过水手,所以您的故事我听了比别人更受感动。”
“那么,先生,”看门人说道,“既然您这样慷慨,我也应该送您点什么东西才过意得去。”
“你有什么东西好送我呢,我的朋友?贝壳吗?麦秆编织的东西吗?谢谢啦。”
“不,先生,不是那种玩意儿,我送您一样跟刚才的故事有关的东西。”
“真的吗?”伯爵急切地喊道,“那又是什么呢?”
“请您听我说,”看门人说道,“是这么一回事。我想过,一个囚徒在一间牢房里关了整整十五年,那牢房里一定可以找到什么东西的,于是我就仔细地顺着墙壁找起来。”
“啊!”基督山喊道,他不禁想起了长老用来藏东西的那两个暗洞,“您可是找对了。”
“我就不停地找,”看门人说道,“终于发现墙壁上有两个地方听起来是空的,一个是床头,一个是壁炉炉膛。”
“是的,”基督山说,“是的。”
“我就扒开石块,发现……”
“一条绳梯和一些工具?”伯爵喊道。
“您怎么知道的?”看门人惊诧地问道。
“我可不知道,是猜的,”伯爵说道,“从犯人藏东西的地方,一般都能搜出这类东西。”
“是的,先生,”看门人说道,“是一条绳梯和一些工具。”
“你都留着了吗?”基督山喊道。
“没有,先生,我把这些东西都卖给游客了,他们觉得很稀奇,不过我还留了一件东西。”
“什么呢?”伯爵急忙问道。
“像是一本书,写在布片上的。”
“喔!”基督山喊道,“这本书还在你这儿?”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本书,”看门人说道,“反正我跟您说的这东西我还留着。”
“你去给我拿来,我的朋友,快去吧,”伯爵说道,“要是真像我想的那样就好了,不过你放心拿来就是了。”
“我这就跑去拿,先生。”看门人说完就走了。
这时,基督山虔诚地跪在地上,他眼前只是那张破床架,然而在他眼里,死神已把这张破烂不堪的床变成了一个圣坛。“噢!我的再生之父呀!”他说道,“是你给了我自由、知识和财富,你犹如另外一种生灵,比我们常人高明,你经天纬地能分辨善恶。假如坟墓深处还有什么灵感,听到还留在世上的人说话尚能作出回应,假如人死后飘逸出的灵魂中还有某种生气,尚能飘回当初我们情至意尽,同甘共苦的地方云游,那么,你这高尚、深邃的英灵呀,我凭着当年你给我的父亲般的慈爱,凭着当年我像儿子一样对你的敬仰,我恳求你,给我一句话,一个征兆,一种不论何种形式的启示吧,驱散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吧。倘若这疑虑不散,我就会失去信心,我就会愧天怍人。”伯爵双手合一垂下了头。
“您看,先生!”他背后的一个声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