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不多,但那口气唐泰斯听了心里很踏实。他也就不再多问,自己站起身来,同原先一样仔仔细细地清理了墙里掏出来的渣土,又把床贴墙推上。现在唐泰斯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了,今后他肯定不再是孤独一人了,或许还能获得自由,退一步说,即使总是关在牢里,他有了一位难友。两个人一起被监禁,吃的苦就减了一半;大家在一起诉苦等于是在祈祷,而两个人一起祈祷,那简直就是在行善了。唐泰斯心花怒放,一整天都在斗室中踱来踱去,有时他高兴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坐到床上,用手按摩胸膛。一听到走廊里有什么声音,他就纵身一跃向门冲去。有一两次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种恐惧,唯恐监狱把他同这位还不认得但已像朋友一样爱上的难友分开。于是,他打定了主意,假如看守把床搬开,探头探脑去查看洞口,他就拿垫水罐用的石块把这家伙的脑袋砸烂。监狱会处死他,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他不就是一个因为忧虑和绝望而快要死去的人吗?只是那神奇的声音才使他起死回生的呀。
傍晚看守来牢房,唐泰斯正在床上躺着,他觉得这样可以把未完成的洞口藏得更严实。他两眼盯着这讨厌的来得不是时候的看守,神色很可能显得不同寻常,因为看守在问他:
“瞧,你是不是又疯了?”
唐泰斯没有答理,怕自己说话激动露了真情。看守一面摇头一面离开牢房。天黑了,唐泰斯以为,那边的囚徒会乘寂静无人和漆黑一团的时候再来同他说话,但是他想错了,他焦急等了整整一夜,始终没有什么声音来理他。但是第二天早上看守来过以后,他刚把床从墙边挪开,听到三下均匀的叩击声,于是立即跪在地上。
“是您吗?”他说,“我在这儿!”
“您的看守走了吗?”那声音问。
“走了,”唐泰斯回答说,“到晚上才会来呢,我们有12个钟头的自由。”
“那我可以动手了?”那声音说。
“啊,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耽搁,马上动手吧,我求您了。”
唐泰斯已经把半个身子伸到洞里,话刚说完,他手撑着的地像是要塌,他立即缩回身子,一大堆土和石块陷了下去,正好在他挖的洞下面又有一个洞,土和石块都掉了进去,这洞黑乎乎,他看不出有多深,只见洞底先是露出一个脑袋,然后是肩膀,最后是整个身子,那人相当灵活从地洞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