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参加开幕式的人太多,剧院连二十分之一也容纳不下。
丽达和保尔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门口。代表们陆续到达,有的乘电车,有的坐汽车。会场门口仍然被挤得水泄不通,红军战士——他们也是共青团员——已抵挡不住了,他们被挤得紧贴着墙边。大门前喊声一片:
“挤呀,鲍曼学院的小伙子们,用劲挤呀!”
“挤呀,老弟,咱们要胜利了。”
“加——油——啊!……”
一个戴着青年共产国际徽章的小伙子,机灵地同保尔和丽达一起挤进了大门,绕过了纠察队长,溜进了休息室。一转眼,他钻进一群代表之中,不见了。
“我们就坐这儿吧!”走进正厅后,丽达指指后排的座位说。
他们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了。
“我希望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丽达说,“尽管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我想,你会告诉我的:当初你为什么中断我们的学习和我们的友谊呢?”
尽管保尔从见面的刹那就预料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但还是感到很尴尬。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保尔从中看出来了,她完全清楚是什么原因。
“我想你全知道,丽达。这是三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只能责备当初的保尔。总的说来,柯察金一生中犯过许多大大小小的错误,其中之一就是你刚才所说的。”
丽达笑了笑,说:
“这是个很好的开场白。但我想听的是答案!”
保尔低声说:
“在这件事上有过错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牛虻’和他的革命浪漫主义。那些生动地塑造了一些英勇无畏、刚毅坚强、对革命事业无限忠诚的革命者的形象的书,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使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做他们这种人。因此,我就按‘牛虻’的方式来处理我对你的感情了。现在我不仅感到可笑,更多地感到的是遗憾。”
“这么说,你改变了对‘牛虻’的看法了?”
“不,丽达,基本观念没变。我否定的只是他用某些不必要的悲剧性方式来考验自己意志的方式。但‘牛虻’身上的主要方面,他的英勇无畏、坚忍不拔,善于忍受巨大的痛苦而不向任何人表露,我都仍然赞成。我喜欢这样的革命者,他永远不会把个人利益与集体的利益相提并论。”
“保尔,这些话,三年之前你就该说了,可是直到现在才说,只能令人遗憾了。”丽达若有所思地微笑着说。
“丽达,你说令人遗憾,是不是因为对你来说,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比同志更亲近的人呢?”
“不,保尔,你本来就可以成为一个更亲近的人的。”
“这事还可以补救。”
“迟了点,牛虻同志。”丽达开了句玩笑,微微一笑,然后解释道:
“我已经有了一个小女儿,她有个父亲,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三人和睦地生活在一起,现在是不可分离的三位一体。”
她关切地用手指摸摸保尔的手,但她立刻意识到,这种做法是多余的。是的,这三年来,他不仅仅是在体格方面长大了。她知道,他现在很难受——他的眼睛已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保尔毫不做作、真诚地说:
“不管怎样,我所得到的比我失去的要多,这是无法相比的。”
保尔和丽达站了起来。现在该坐到离主席台更近一些的位子上去了。他们向乌克兰代表团的席位走去。乐队开始演奏。巨幅标语鲜红似火,耀眼夺目,金光闪闪的字母仿佛在喊叫:“未来是属于我们的!”正厅、包厢、楼上的几千个位子全座无虚席。这几千人聚集在这里,恰似一个超强功率的变压器,一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动力。大剧院敞开宏大的胸怀接纳了伟大的工人阶级的后代,青年近卫军的精英。几千双眼睛闪动着火花,凝视着厚重的帷幕上方反射出来的“未来是属于我们的!”几个闪光的大字。
人们仍在源源不断地拥进会场,再过几分钟,这沉甸甸的天鹅绒帷幕将缓缓地拉开,全俄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委员会书记面对这庄严无比的时刻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将激动地宣布:
“全俄共产主义青年团第六次代表大会现在开幕。”
保尔·柯察金从来没有这样鲜明、这样深刻地感受到革命的伟大和革命的威力。他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自豪和前所未有的喜悦,是生活赋予他了这一切。是生活把他这个战士和建设者引到这里,参加布尔什维克青年近卫军的胜利庆典。
大会期间,每天总是从清早开到深夜,占去了与会者的全部时间,保尔只是在最后一次会议上才又见到丽达。他看见她和一些乌克兰代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