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第七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电子书]

骑兵连行进在石子路上,马蹄发出得得的响声。突然,在十字路口出现了一挺机枪,就架在路中央,三个身穿蓝军装、头戴四角帽的波兰兵俯身守在机枪旁边。还有一个领子上镶着蛇形金绦的军官,看见红军骑兵过来了,立即向前举起了手中的毛瑟枪。

托普塔洛和保尔都已无法勒住战马,他们只得迎着死神——机枪直冲过去。军官向柯察金开了一枪……没打中……子弹像一只麻雀,擦着保尔的面颊飞了过去。那个军官被马的胸脯顶出去很远,头部撞到石头上,摔了个面朝天。

就在这一瞬间,机枪发出疯狂而粗野的狞笑声,托普塔洛被数颗黄蜂般的子弹击中,连人带马应声倒下。

保尔的坐骑惊恐地嘶叫着,竖起前蹄,猛地一跳,带着保尔越过死神,径直对着机枪旁边的波兰士兵奔去。于是,马刀在空中画了一个闪光的弧形,砍向一顶蓝色的四角军帽。

军刀重新挥舞在空中,正要向另一个脑袋落下,可疯狂的战马却窜到了一边。

骑兵连犹如咆哮的山洪,涌上十字路口,几十把战刀在空中不停地飞舞、砍杀。

监牢狭长的走道上叫喊声响成一片。

挤得满满的牢房里,受? 起来?

“那帮家伙从四周向我们扑了过来。我看见一个匪兵用枪托推倒了平台的支柱,那三位同志被绞索吊了起来……

“我们十个人正站在墙边准备受刑,这时他们宣读了判决书,说将军开恩,将我们的死刑改判为二十年苦役。其余十六个人都被枪毙了。”

萨穆伊尔扯开衬衣的领口,仿佛领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似的。

“他们在绞架上吊了三天三夜,绞架旁边日夜都有卫兵看守。后来又有新的犯人被押进我们的牢房。他们告诉我们,‘第四天,长得最重的托博利金的绳子断了,这才把其他两人也放了下来,就地埋了。’

“不过绞架还竖在那儿,在把我们往这儿押的时候,我们还看见了呢。绞索还挂在上面,等待着新的牺牲者。”

萨默伊尔沉默了,呆滞的目光望着远方。保尔没有意识到萨默伊尔已经讲完了。

保尔仿佛清楚地看到那三个人的身体还吊在绞架上,来回晃动着,脑袋朝一边歪着,十分可怕。

街上集合的号声唤醒了深思的保尔。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萨默伊尔说:

“我们走吧,萨默伊尔。”

被俘的波兰士兵在骑兵的押解下从大街上走过。团政委站在监狱大门旁边,正在军用笔记本上写命令。

“给您,安季波夫同志,”他把写好的命令交给矮壮结实的骑兵连长。“派一个班把全部俘虏押往诺沃格勒—沃伦斯基去。把伤兵的伤口包扎好,安置到马车上,送到离这儿大约二十俄里的地方就让他们滚蛋吧。我们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注意,不要虐待俘虏。”

保尔跨上马鞍,转身向萨默伊尔说:

“你听见了吗?他们把我们的同志绞死了,我们却要送他们回老家,还不许虐待!这哪能做到?”

团政委回过身来,逼视着保尔。保尔好像听见团政委自言自语、口气坚定地在说:

“虐待缴了械的俘虏是要枪毙的,我们可不是白军!”

保尔离开监狱大门的时候,想起了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命令的最后是这样写的:

“工农的国家热爱自己的红军,以此引以自豪。工农的国家要求在红军旗帜上不能染上任何污点。”

“不能染上任何污点。”保尔翕动着嘴唇,重复着。

第四骑兵师占领了日托米尔。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编入戈利科夫突击部队的第七步兵师第二十旅正在奥库尼诺沃村附近强渡第聂伯河。

由第二十五步兵师和巴什基尔骑兵旅组成的突击部队奉命渡过第聂伯河,然后在伊尔沙车站附近切断基辅至科罗斯坚的铁路线,以此截断波军逃离基辅的唯一退路。舍佩托夫卡的共青团员米沙·列夫丘科夫在这次渡河战役中牺牲了。

部队在摇晃的浮桥上跑步前进着。这时,从山背后飞出的一颗炮弹从战士们的头上猛地呼啸而过,炸成碎片落在水中。就在这一瞬间,米什卡栽倒在搭浮桥用的小船底下,被河水吞没,再也没有上来。戴着掉了帽檐的军帽、长着一头浅发的红军战士亚基缅科吃惊地大声叫了起来。

“哎哟,不得了啦,米什卡掉到河里去了!连影儿都没有,这下完了!”他停住脚步,惊恐地盯着黑沉沉的河水。这时,后面的人撞在他的身上,推着他说:

“傻瓜,张着嘴巴看什么?快往前冲!”

当时的情况根本无暇顾及这样的事,因为他们这个旅已经落后了,其他几个旅早就占领了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