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第六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电子书]

“是我亲自把朱赫来送走的,大概他已经到那边了。费奥多尔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我了。”

多林尼克默默思忖了片刻,又补充说:

“你做得对,小伙子,没说的。不过,他们把你抓来了,又知道了所有的情况,这事儿可不太妙,可以说,简直糟透了。”

他脱下上衣,铺在地上,然后背靠着墙坐了下去,又动手卷第二枝纸烟。

多林尼克的最后几句话使保尔完全明白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自己人。既然是他送走了朱赫来,这就是说……

傍晚时分,保尔已经知道多林尼克被捕的原因:他在彼得留拉匪徒中间宣传鼓动,散发省革命委员会的传单,号召士兵投诚红军,当场被抓获了。

多林尼克比较谨慎,他向保尔披露的东西不多,他想:

“谁知道呢?他们也许会用通条对付这个小伙子,而他毕竟还年轻呀。”

晚上准备睡觉时,多林尼克用简短的话说出了心中的不安:

“保尔,咱俩的处境可以说是糟透了。结果会怎样,我们再看看吧。”

第二天,牢房里又关进一个犯人,他是闻名全城的理发匠什廖马·泽尔策尔。他长着大大的耳朵,细细的脖子。他指手画脚、急躁地告诉多林尼克:

“唉,是这么回事:富克斯、布卢夫施泰因和特拉赫滕贝格准备捧着面包和盐巴去欢迎他。我说,你们想这么干就这么干吧,但是,谁会代表全体犹太居民签名?对不起,一个也没有。他们有他们的盘算,富克斯有一个商店,布卢夫施泰因有一座磨坊。我有什么?别的穷光蛋又有什么呢?我们这些穷人一无所有。唉,我就是舌头长,爱多嘴。今天,我给一个哥萨克刮胡子,他是不久前刚来这里的。我问他:‘彼得留拉总头目知道不知道上次大屠杀的情况?他会接待犹太人的代表团吗?’唉,这个多嘴多舌的毛病给我惹过多少次麻烦!你猜怎么着?等我给他刮了脸,扑了粉,一切都做得妥妥帖帖以后,他是怎么对待我的?他站起来,不但不付钱,反而说我煽动闹事,反对当局,把我抓来了。”

泽尔策尔捶胸顿足地说:“这算什么煽动?我究竟说了什么啦?我只不过问了那人一句……就为这还要抓我坐牢……”

泽尔策尔越说越激动,一会儿扭动着多林尼克衬衣上的纽扣,一会儿抓住他的左胳膊,一会儿又抓住他的右胳膊。

听着泽尔策尔愤怒的叙述,多林尼克不由得笑了起来。等泽尔策尔讲完后,他一本正经地说:

“唉,什廖马,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怎么干出这种蠢事?偏偏在这种时候随便乱说呢?我可真不愿意让你到这种地方来。”

泽尔策尔会意地看了看他,绝望地挥了挥手。这时,当作牢房的仓库的门开了。保尔认识的那个酿私酒的女人又被推了进来。她恶狠狠地诅咒着押送她的哥萨克兵:

“让大火把你们和你们的司令统统烧死!让他喝了我的酒不得好死!”

卫兵在她身后把门猛地关上,然后上了锁。

老太婆在板床边坐下。老头逗她说:

“怎么又回到我们这儿来啦,∴伦欤壳胱请坐,您真是又大驾光临了。”

老太婆气哼哼地对老头瞟了一眼,抓起包袱,就在多林尼克旁边的地上坐下。

匪徒们从她那儿搞到几瓶自酿酒后,又把她抓了回来。

突然,门外的警卫室里传来刺耳的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人在高声发布命令。牢房里的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倾听门外的动静。

广场上有一座古老的钟楼和平平常常的小教堂。可就在旁边正在发生对于本城居民来说非同寻常的事情:西乔夫阻击师的部队全副武装地排成方阵,从三面把广场围了起来。

前面,从教堂的台阶开始,三个步兵团列成棋盘式的方阵,一直延伸到学校的围墙。

看上去脏兮兮的那帮人却是彼得留拉“政府军”最精锐的士兵。他们把枪靠在腿上,头上戴着怪诞的俄罗斯钢盔,就像是劈成一半的南瓜,身上还挂满了子弹带。

这个师团的军服和军靴都是过去沙皇军队的上等贮备品。大多数成员是顽固反对苏维埃政权的富农。他们被调进城里,保卫这兵家必争的铁路枢纽。

五条闪亮的铁轨从舍佩托夫卡市向不同的方向伸展出去。对于彼得留拉来说,丢掉这个枢纽中心就等于失去一切。“政府军”控制的地盘已经很小,小小的文尼察只好被当成彼得留拉匪帮的首府。

总头目彼得留拉决定亲自检阅部队。在他到来之前,一切都已准备就绪。